我们还给他的珠鸢取名叫一点黄，因为这鸟的腹上有一点黄。
　　本来日子也就平淡而过了。可是武馆的周师太和炮老师结了仇，达摩这事就被供了出来。娘不怪炮老师私自收徒，娘只恨没把我看紧。
　　娘又逼我背四书五经了，娘让爹看着我背，不光背，还要默，我受不了娘的管束，顶她嘴，凭什么呀，凭什么要我背这些东西呀。
　　“凭你不矜持！”

　　我知道娘这回是真生气了。娘假生气的时候，会说丫头。但这回，撑白了一张脸，铁青铁青的，我知道不该多嘴了，默默地啃着《中庸》。
　　“春儿，不，小好，娘让你看这些东西是希望你做个大家闺秀，文文静静的，不要学娘年轻的时候。”
　　“你年轻的时候很野吗？”
　　“小好，你只有做个大家闺秀，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矜持，才会控制，才不会跟、、、”娘说不下去了，“才不会跟在男人后面跑，才不会犯错！”
　　“小春！你后悔年轻时候跟在、、、、？”爹略激动地拉着娘的袖子。
　　“不后悔，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女儿重蹈覆辙！”
　　那晚的星光格外璀璨，黑乎乎的天空上，随处而见的星星忽闪忽闪。我捧着论语，想着老爹跟我讲过的他和娘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听说也是这样璀璨的星空，听说娘喜欢的男人，我真正的爹爹也如这星空一样，黑夜，亦是光明。
　　我其实想跟娘说，矜持是天理，也是人欲。不克制是天理，也是人欲。大家闺秀是天理，也是人欲、、、
　　但是娘也对我说，我逼你读书是天理，也是人欲。
　　于是在无数个飘着暖阳的冬日，武馆的学生都开始因为寒冷懈怠练功了，我还待在屋子里从《论语》读到《中庸》，一本一本，不知疲倦。
　　达摩会站在窗口，捧着一点黄，向我露出好看的笑容。
　　当我从《诗经》读到《春秋》时，武馆在一片寂静中迎来了寒假，而空寂的武馆中不时传来的哼哼哈嘿必然是来自达摩。
　　因为老爹跟我说，炮师父也开始逼达摩练拳了，他发现这小子除了玩鸟就是烤鱼，再不练拳，过几年不是在花鸟坊打工就是在集市弄个烧烤摊，还怎么指望他去一统江湖。
　　于是在往复一日的寒日里，我和达摩一唱一和。
　　“哼哼哈嘿！”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断！”
　　日期：2015-01-08 19:21:42
　　我在被迫修行四书五经的同时，人也消瘦了一圈。炮师父说，妞妞，都怨那个周**，要不你娘也不会关你禁闭。
　　我说那你干嘛要限制达摩的自由。炮师父深沉地解释，像达摩这种自由的人，生来就是没有自由可言的。

　　炮师父说，周婊恨他，是因为周婊原先给炮师父的情书没有得到回应。
　　没有得到回应本不可气。周婊曾向炮师父讨回情书，意思是，不答应无妨，把小女子的情书还给在下。
　　但是情书早被炮师父卷糖饼了，实话不好说，说扔了也太伤情面，炮师父便迟迟没还。
　　周婊以为炮师父会留着情书日后羞她一遭，一再讨要无妨，便施与坏手段。坏手段也施尽了，颜面还未要回。
　　这下好了，周婊课也不上了，势必要和炮师父决战武馆。
　　虽说武馆中的学生们刀枪棍棒打惯了，可平时都是小打小弄，大场面谁都没见过。一听说周婊要决战炮师父，当日武馆里便聚集了学生，武馆外面也迎来了好多看好戏的围观群众。
　　连一向不问江湖恩怨的老爹都纸笔伺候，说最近在改编神雕，没见过真场面的武打较量，正好，这回开开眼。
　　我和达摩也在一旁观战。达摩说，炮师父擅长炮捶，集技击与气功为一体的拳术，如果打的好，刚柔相济，气势勇猛。但炮师、、、打不好
　　“至于周婊，使的是峨眉拳，峨眉拳我没见过、、、”
　　周婊衣着淡绿衣衫，脸若白霜，不顾三七二十一，“左面旌旗，”只见她腾空跃起，身轻如燕，左腿便朝着炮师父的脸颊甩去。
　　炮师父翻身躲过，毫无打斗之意，“我说周妹子，不就是一封，”
　　周婊一言不合，冷眼望向场外观众，出其不意地转身，右横摆腿，炮师父双掌置于胸口，抵挡进攻。

　　“有话好好说，我不跟女人打架的！”
　　周婊不言一词，“风云突变，”换步压肘冲奉马步冲刺拳，一股巨大的冲力使得周围冷风阵阵，炮师父单手挡拳，双脚马步，还在着急地解释，“周妹子，你的情书不是我不想给你，包糖饼了。”
　　“包糖饼了！”
　　“你！去！死！”周婊怒发冲冠，活像走火入魔的周芷若，一个弓步，劈拳，朝炮师父连环劈掌。

　　达摩给我解释，这是峨眉拳中的鞭炮齐鸣，势如破竹，威力无边。
　　我说你不是没见过吗？
　　达摩说，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之后，脸肿着，青紫一直未消褪的炮师父对达摩更加苛刻，威逼利诱达摩，如果不好好练功，就把一点黄烤了。
　　日期：2015-01-08 19:24:01
　　炮周一战后，周师太声名远扬，整个青州的百姓都知道文化武馆里的周某某冷冽能斗，谁说女子不如男，各家媒体争相采访，活生生把峨眉派的周师太打造成了古墓派的李莫愁，集智慧武力冷漠于一身的峨眉派“周莫愁”。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金字招牌往文化武馆里一杵，武馆外求学峨眉拳的学生络绎不绝，好些以前是炮师父的学生也转而去学峨眉拳了。
　　娘倒是挺高兴，但是爹不乐意，爹说江湖中人，打一架就过去的事，何必耀武扬威，有这么多后续。

　　在炮师父整日借酒浇愁，无暇顾及达摩的时候，我和达摩一块儿训一点黄。但是一点黄比达摩还自由，不管怎么训，仍旧懒洋洋地耷拉在达摩肩上。
　　我也问过达摩，你父母是何许人也。
　　达摩就像炮师父所言一样，没有自由，也没有出路。达摩说，爹不知是谁，娘是夷洲人，一点黄还是娘交付给他的。
　　我说，怪不得听你的口音这么、、、怪。
　　我想起老爹跟我讲起的费费爹的事，寻找爹是发展命运的开始，我说达摩，你娘让你来这是让你找爹的吗，也许你爹是什么王爷呢。
　　达摩抚摸着一点黄说，我来这是因为想出来走走，和我娘无关，和我爹无关，而且，我爹早死了，我出生那年，病死的。

　　我说达摩那你有什么打算吗，达摩唉声叹气，走一步算一步吧，江湖太平静了。
　　日期：2015-01-08 19:24:49
　　炮老师在武馆的日子里有过两次出走，每一次都和比武有关。第一次出走，踢九宫十八腿的师父大胜，第二次出走，耍罗汉拳的学生大胜。
　　炮老师这次重蹈覆辙，准备第三次远行。他说他第一次出走，去到了黑水，那里民风剽悍，钱财被当地人抢夺了不说，还遇上了马贼，更可气的是，当年的马贼头子怎么看也只有九岁十岁的样子。把他绑在树上，强行逼他张嘴，灌童子尿。

　　后来还是个暹罗人救了他。这个暹罗人，看打扮吧，女儿身。听声音吧，男儿身，怎一个人妖了得啊。这个暹罗人也练少林拳，不过路数杂一点，除了少林拳，还会吸阳法，抓了炮师父，吸了一半的阳气，害的炮师父三十多岁的样一副五六十岁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