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带——一个混混的血泪史》
第52节作者:
救命的鸽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老大又吩咐四哥去刷厕所,四哥将手上的牙刷往水桶里一扔,大模大样的说,规矩我已经做了,你们别不识好歹。当时,那个老大气得脸都绿了,冲上来就要揍四哥,另外两个老大和那些充当打手的犯人也唰的围了上来。我当时害怕的脸色发青,我根本没有料到四哥反把的行动这样快,我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我吓得不轻,四哥到是一脸的无所畏惧,那个老大的拳头还没有挨着他的衣服时,他已提起了那个装着半桶水的厚厚的再生塑胶水桶狠狠的拍在了那个老大的头上。这下子可不得了了,就象捅开了马蜂窝,围上来的那些犯人几乎都凶狠的扑了上去。四哥挥舞着水桶划了一个圈,将那些人逼了回去,然后又将水桶狠狠的朝另外一个老大头上摔去,那个老大用手一档,将水桶挡住,四哥瞅着这个机会冲了上去,从裤兜里抽出一柄磨得尖尖的牙刷,猛的刺在了那个老大的肚皮上。原来四哥早已经有了反把的念想,趁每天上厕所的时候就将牙刷磨好了。幸亏当时是大冷天,那个老大穿的衣服太厚,尖利如刺刀的牙刷才没有捅破他的肚子里,但饶是这样,四哥的凶悍也让那些人脸上浮出惧色。但毕竟他们人多,稍一愣神后还是围了上去,四哥双拳难敌四手,眨眼间便挨了好几拳,被踢了好几脚。但那些人也讨好不到哪去,有好几个被四哥手上的牙刷划伤了脸皮。我看着四哥象一头疯虎一样和他们搏斗,心里的那股热血又突然涌了上来,我忽然间不再感到害怕,象狼一样吼叫着冲了上去,没头没脑的乱打一通。我虽然打架没有经验,但在工地上干活磨练出来的蛮力倒是不小,有好几个人都被我打到在地,他们一下乱了阵脚。四哥趁机又捡起那个水桶,象挥舞着流星锤一样把它舞得虎虎生风,登时那些人就乱成了一团,有几个胆小的还吓得跑进了睡房。
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很快的就惊动了管教和看守的武警,就在四哥舞着水桶追打着那些人的时候,铁门就哐啷一声拉开了,几名武警和管教冲了进来,用手中的防暴棍猛力的击打着我们的头,喝令我们蹲下,另外两名武警哗的一声拉开冲锋枪的枪栓,严阵以待的盯着我们。
我们当然不敢造次,立刻抱着头蹲了下来,四哥趁其中一名老大抱头蹲下的时候,还猛的踢了他一脚,结果换来了几记防暴棍的狠击。
这次反把的结果是,我和四哥还有那几个老大被带上二十斤的脚镣在禁闭室里关了十五天。另外那些参与打架的犯人,每人各挨二十下竹板,然后罚跪三小时。
十五天后,我们从禁闭室回到了号子。管教怕那些老大报复我们,便将他们分散调到了别的号子。剩下来的那些犯人无不畏惧四哥的勇猛,心甘情愿的将他推上了老大的宝座,而我也成为了一人之下十几人之上的老二了。从此,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每个星期的那份红烧肉,我不仅能吃到自己的那份,而且还能吃到别的犯人孝敬过来的那份。四哥送给我的那个口杯,果然满满的装上了红烧肉的汤,待那些汤冻成肉冻之后用来下饭别提多美味了。
那段时间,我甚至觉得在里面除了没有自由之外,日子比在家里还过的好些,最起码不要为温饱而发愁。
经过预审科,检察院提审之后,过了五个多月,我和四哥分别上了法庭。我以抢夺罪被判刑一年零六个月,这下,我们家将法院和医院都走了个遍。
过了几天,四哥也上了法庭,他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刑一年。
因为我们是轻刑犯,过了上诉期后,我们一同被送往了市里的劳改队,恰巧,我们又分到了同一监区。德哥说到这里时,看了看我,意思是你还会觉得四哥不是有种的人么。我讨好的递上一支烟给他,让他继续往下说:
日期:2012-08-28 03:20:25
四哥一直没有提到过他的身世,偶尔提到过他的哥哥,但却从没有提及他的父母,我想他是他哥哥一手带大的。唉,一个从小就没爸没妈孩子也不知道一直以来受过多少委屈和他人的欺负,也难怪四哥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父母的保护,只好自己保护自己啰。(说完这话时,德哥沉默了一阵,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怜悯的神色。)
光阴似箭,时光如梭,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我们进了劳改队之后,一晃眼就几个月过去了,加上四哥在看守所里待的几个月时间,四哥的刑期也就满了。我记得,四哥释放前的那天晚上,我们说了很多话,四哥不仅将他在里面的烟和钱全部留了给我,还对我说,等我出去了他照样罩着我。还说,等我出去了,他替我老爸向那个黑心老板讨回医药费。我当时感动的差点哭了,想不到四哥还记着当天在看守所里对我说过的话。
第二天,四哥走了,我象心里失去了什么一样,干什么活都无精打采的,但里面也没人敢欺负我了,跟着四哥的这段日子,我也越来越学得凶狠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刚进城的老实忠厚的乡下小子了。我有时会这样想着,人生下来的时候应该都是柔弱善良的,只是在生长的过程中经过不同的环境之后才得以改变,导致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就像我,在恶劣的环境下不仅敢去抢劫,而且还变成了一个好勇斗狠的劳改犯。回想当初,如果医院能少收我一点医药费,劳动制度能多给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一点保障,社会能对我们这些一穷二白的人多一点重视,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其实,我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为自己所犯的错找个借口而已,人不能一味的怪环境,只能怪自己不具备在任何环境下都得以生存的本事。
但是,环境是不是也有时侯可以尝试着适应我们呢?
四哥出去后,来过劳改队看过我几次,还送了一些钱和烟给我,并且对我说,他在等我出去一起打天下。
从后来进劳改队的犯人口里,我陆陆续续的听到了四哥的事迹,他的名头越来越响,好多老板都找他解决一些正当途径解决不了的问题,四哥也因此赚了一些钱。听了这些话之后,我对四哥更加死心塌地了,象他那样一个社会大哥居然还在惦记着我这个没用的穷小子,我当时就决定了,出来以后一定为四哥卖命。
过了几个月后,我终于释放了。我走出监狱的大门,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和妹妹,他们都来接我了。爸爸妈妈比我上次在接见室看到的时候又老了一些,老爸的腿有些瘸了,妈妈的背又驮了一些,妹妹却长高了长胖了点。我进去的这一年多时间,老爸伤好后,腿虽然有些瘸,但还是能做事,现在他仍然在工地上干老本行。妈妈还是在以前那家餐馆做事,妹妹读高二了,学习还是那么优秀。一年半之中,家里人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改变的人是我,从进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全家都来接我了,可是我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失落,因为我以为四哥今天也会来接我出狱,跟着家人回去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是不是四哥把我给忘了。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过了三天,四哥就找来了我家。那天一大清早,我正一个人蹲在屋门口捣鼓着家里那俩破旧的自行车,四哥在我身边站了半天我还没有发觉。我拧上最后一个螺丝后站了起来,才发现四哥站在我的身侧冲着我笑。我当时激动极了,一双满是油污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连忙请四哥屋里坐,四哥却说,你快将手洗洗,把你老爸住院的发票找出来。我当时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一愣,问四哥,找发票干什么?四哥说,当然是去报销啊。我更迷糊了,说,到哪里报销呀。四哥在我头上敲了一记,说,当然是找你以前那个黑心老板报销呀。我这才明白过来,四哥不仅没有忘记我,而且还记着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
虽然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爱收拾的老妈居然还保存了那些住院的发票。在五斗橱的最顶上的一层抽屉里我找到了它们,它们被橡皮筋紧紧的捆成了厚厚的一扎,放在一个小塑料袋里。我看着它们,就想起了以前的那段艰难岁月,就想起了那个黑心老板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有些担心的问四哥,你带了多少人去。四哥笑笑说,我们去找他讲理,又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人去干什么。
锁门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又对四哥说,我们还是带点家伙在身上防防身吧。四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推了我一把,说,不要这么啰嗦了。
我带着四哥忐忑不安的来到了老板那幢三层楼房的家里,大门没有上锁,我们推门进去,径直上了三楼。我敲了敲门,一会儿后,里面想起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开了,开门的正好是老板,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见我时居然没有认出我来。他问我们,你们找谁。我还没说话呢,四哥就将我推开,笑容可掬的对老板说,你是王老板吧。老板点点头说,是呀,你们找我干什么。四哥依然笑着说,没什么,就跟你商量个事,我们屋里谈吧。老板看四哥斯斯文文一脸笑容的不像是什么坏人,也就让我们进去了。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后,四哥瞄了瞄老板那敞开着门的卧室,里面没有其它人。四哥就问老板,今天嫂子不在吗。老板有些不耐烦了,说,她回娘家去了,你找她还是找我,有什么事就快说。四哥笑眯眯的给老板递过一支烟,说,既然王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说完,四哥从兜里拿出那包发票,扔到了茶几上,笑嘻嘻的对老板说,这些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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