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玄先生向四周望去,惊异叹绝:独立撑云的蘑菇石,依山望母的太子石,状若册籍的万卷岩,形神兼备,映入眼帘。这不是古夜郎属地之梵净山乎?一点不错,今年清明之际,吾与建高挚友曾来此一游,至今许多景色还令人魂牵梦绕,耿耿萦怀。
御玄先生心中不由想起当时所见美景:岩水丁冬垂滴,泉水涓涓翻涌,瀑布白练悬空,溪水淙淙奔腾。无不源清流洁。与浮云、游雾、天风相映成趣,却又波谲云诡,气象万千。然而此时却是冰封雪盖,溪涩瀑凝,满目萧条。
御玄先生在巨笋石柱已感到冰霰漫撒。
幽咽泉流冰下难!御玄先生一声哀叹,又想起宗师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心下又猛然一沉。双足一顿,循武陵山脉峰会水转的东西走向御风而行,沿九十九条溪流向西汇入印江河,再直奔乌江流进长江的路径遥看群峰,虽是夜色中,依然苍茫一片,灯火阑珊。
将到寅时,御玄先生飘落在归朴翠海岸边,此时归朴翠海已雾消云散,风平浪静。御妙先生正在岸边逡巡徘徊,伸头探脑。一见御玄先生身形飘落岸边,急忙飞驰而至,抓住御玄先生双手摇动不止,就像数年不见一般,口中不停述说:“御兄,你可把小弟吓坏了,自从你一上莲花水瓣,小弟不及细辨,人影就一闪进了云柱,还不知云柱要将你带到何处。尚若出了意外,那还了得,吓得我光在这胡思乱想,心烦意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说着眼睛湿润起来,真挚情感让御玄先生心头一暖,用手拍拍御妙先生的肩膀说道:“御弟,愚兄去了有一个时辰,让你挂念了,吾这不挺好的吗,来,到海子下游万生园看一些蹊跷的东西,会对御弟从感知上有所认识恍惚,而后领悟道之为物的妙象会大有补益。”
逸天谷从归朴翠海的西南下游流经坤地宫的内门,便折北穿过万生园而流向西兑宫的碧海瑶池。万生园有36顷,坐落在归朴翠海西南的下游处,逞鸭梨状被逸天谷分成两半,逸天谷的外侧有南离宫、坤地宫和西兑宫的茂林修竹所环围,逸天谷的内侧,地势较为平坦,有延绵的沼泽地与归朴翠海相连。虽名为万生园,却是开敞式布置,御玄先生豢养的万种动物便在此处颐养天年。有御玄先生的护庄灵犬——瀛獒和神鹰——雪隼看守,各种动物都非常规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御玄先生带御妙先生从翠海北岸顺海子岸边南行来到万生园领地,突兀两株八围粗细,十丈余高的龙蟠银杏映入眼前,端的是:
蓦看银杏树参天,阅尽沧桑不计年。
秦柏汉松皆后辈,根蟠古佛未生前。
扇叶虽已凋零落地,躯干依旧挺拔参天。只见公孙树下,两只牛犊般大小的玄色獒犬并排人立,比人高出一头,两只前爪上下摆动,犹人作揖相仿,口中没有丝毫动静,愈加威猛异常。端的是:
崇云耸峙临岸骇,鸣条翩跹随风吟。
静言默闻幽谷底,长啸激荡高山岑。
御妙先生从未见过此物,心中顿生恐惧,紧紧攥住御玄先生,不敢靠前。御玄先生笑道:“御弟,不用害怕,此乃瀛獒,矫健恬敏,神威灵异。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忠心不二,主人示好之人或物,亦爱屋及乌,友善对之。虽不能言,却善解人意。来,上前让其舔舔手掌,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而再不会伤害于你。”说着御玄先生手托御妙先生手掌放在两犬中间,瀛獒前爪下垂,探头伸舌轻轻舔舐,御妙先生顿感热辣刺痒。御玄先生两手拍拍獒头,这才伏身在御玄先生两腿间磨来蹭去,御玄先生又拍拍獒头,向御妙先生一指,两只瀛獒亦在御妙先生两腿间磨蹭,并不时舔舔御妙先生的手掌。
“御弟,前天到长欣苑折花,若是碰上瀛獒,汝就上演好戏矣。虽无皮肉之苦,却难逃要命惊吓。”说着双手齐拍两个獒头,往公孙树上一指,两獒会意,纵身跃起,一个鹞子翻身,将挂在一丈余高虬枝上的两条玄色丝带用口衔住取下,飘然人立落地,将玄色丝带放入御玄先生手中。电光石火的瞬间,惊得御妙先生嘴张的老大,才要闭拢,眼前又是白影一闪,两只玉爪雪隼展翅立于玄色丝带所挂的虬枝之上,所带疾风扑面袭来,却是凌厉异常,端的是: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属海东青。
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垦。
两只神鹰不断摇翅点首,口中啾啾鸣叫,御玄先生用手一招,旋即飞落御玄先生左右肩头,巍然挺立,顾盼自雄。御玄先生拍了一下御妙先生的肩头,两只神鹰立即跳跃过去,直把御妙先生吓得容颜变色,呆若木鸡。御玄先生双手一拍,随后,右手往公孙虬枝一指,两只雪隼凌空拔起,一个云凤归巢,就立于虬枝之上。
“御弟,无须害怕,海东青乃缥缈峰神鸟,最是灵异无比,与瀛獒一同看护八卦云庄。近日吾将护庄瀛獒雪隼会集于万生园中,让其看守吾从缥缈峰捉到的一只雪狐,估计有半年时间,雪狐会被瀛獒雪隼调教的不敢离万生园一步,这些鹰犬各司其责,料理的万生园和谐安宁,井然有序。”说到此处,从袖中摸出两粒晶莹丹丸,交给御妙先生,嘱咐御妙先生在掌中各放一丸去喂给瀛獒。此时瀛獒仍是并排人立,御妙先生将双手伸到瀛獒近前,只听得一声哨响,瀛獒一舔就卷入口中,尾巴上下抖动了两下。
御玄先生又交给御妙先生两粒丹丸,嘱咐御妙先生在掌中各放一丸,朝向雪隼再摊开手掌。御妙先生按照吩咐,朝向雪隼伸掌摇晃,只见两只神鹰齐把双翅张开,仍是挺立不动,眼睛却紧盯御玄先生。御妙先生才要说话,只听一声巴掌响,两只雪隼便按御玄先生所指方向,往御妙先生的手掌落去,哪知御妙先生吓得双手一抖,两粒丹丸从手中滑落,半空中就让雪隼一个回风摆柳衔在口中,又飞到御玄先生眼前,丹丸仍是衔在口中。御玄先生向前一伸手托住雪隼,一手轻轻抚摸雪隼洁白的羽毛。御妙先生按御玄先生的示意将雪隼用手托了过去,御玄先生口打哨声,两只神鹰才将晶莹丹丸咽下。御妙先生
才想说话,眼前猛然一晃,雪白的神鹰和乌黑的灵獒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御弟,一会就有好戏上演,不要出声,仔细观察,大有裨益。这边来。”
御玄先生说着就头前沿着逸天谷岸边茂林中的小径走去,御妙先生紧紧跟随,心中还盘算着这么大的万生园,没有围栏和罗网,飞禽走兽却让瀛獒和雪隼调教的循规蹈矩,不可思议哉,不可思议哉。御兄又是怎样调教的神鹰灵犬?更是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哉,深不可识哉!正在苦苦寻思中,一头碰到了御玄先生的后背,这才回过神。被御玄先生拉住蹲了下来。
御玄先生和御妙先生正蹲在逸天谷外侧岸边的一株耐冬树下,御妙先生顺着御玄先生手指方向一瞧,又是大吃一惊。
只见远处是一片雾霭氤氲的茫茫沼泽湿地,两头身披浓密的棕色长毛,门齿向上弯曲的巨象,领着一头没有门牙的小象在沼泽地里迎面缓缓走来。走到逸天谷的河对面时,巨象停在岸边,用长长的鼻子在河面上来回触探,小象夹在巨象中间,伸头探脑亦畏缩不前。御妙先生这才看清巨象,身高过丈,身长丈八,头颅巨大,四肢粗壮,獠牙上卷锋利,郎目熠熠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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