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玻璃门紧锁,“咣当”一声,我手上的榔头敲碎了门,翻腾的雾气后,是一张冷艳的脸。
白衣素裹的林鸢,舒展的躺在满地血泊中,衣裙完美的勾勒出她迷人的身姿,可是这仅仅是一具曼妙的尸体。
我有一种冲动,我想去亲吻亡妻的双唇。
在升腾的雾气和暗红的血液中,我弯下腰,靠近林鸢的脸。
就在此时,她紧闭的双眼睁开了,血丝如网,蒙在她的眼眸四周。
林鸢可怖的双眼一眨不眨,与我的脸相距不到五公分,她在冷酷地看着我。
冷汗渗渗而下,我回到了现实,梦中的雾气好像还弥漫在这逼仄拥挤的长途客车里。
雨点敲打在车窗上,不知藏在哪里的缝隙让冷风灌进来,吹干了铺满我额头的汗水,寒冷如芒刺,我的头又开始出现锐利的痛楚。
日期:2014-09-07 20:22:00
空气中漂浮着脚臭味,有两个人在角落里小声说着话,一阵阵鼾声在车里此起彼伏,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客车在雨幕中穿行,窗外一片漆黑。
我和秦澈是十点左右上的这班开往汨罗市的长途车,出了长沙就在高速上遇到堵车,滞留了一个小时才重新上路。司机说大概再有十来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摸出包里的矿泉水,贴在我的太阳穴上,想借此让脑袋的痛楚缓和一些。
一阵“咔咔咔”的咬牙声,在我身旁骤然响起。
这声响让人毛骨悚然,犹如一个人在咀嚼坟墓中干枯的骨头。
我扭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秦澈。
天啦!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死神!
秦澈紧紧闭着双眼,他的脸已经扭曲了,狰狞的表情如同恶魔。豆大的冷汗渗出皮肤,一滴一滴的沿着他的脸庞轮廓淌下,衣服的领口湿了一圈。我看见他的嘴唇在颤动,他拼命咬住牙齿,嘴角已经挂上了几缕血丝。
一辆大型拖车与我们这辆长途车擦肩而过,发出尖啸一般的鸣笛声,夜色里这一记巨响足以震碎我的心脏。
秦澈终于支撑不住,他被惊醒了。
日期:2014-09-07 20:23:00
我在这一瞬间看见了他的双眼,血丝遍布的双眼,看见了那双眼睛里发出的凶光。这是噩梦中林鸢的眼睛!
这是谁?这是死神!
他张开血淋淋的双唇,露出惨白的牙齿,作势要向我扑来。
“汨罗到了,汨罗到了啊!”司机大声吆喝着把整车熟睡的乘客都叫醒了。
“到了吗?”耳边响起一个沉静粗哑的嗓音,我再回头时,只见秦澈正拿着一张纸巾,有些慌乱地擦掉嘴唇上的血。
他的眼睛里那兽一般的残酷凶光慢慢消失了,公路边一道微弱的灯光照进来,照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十分钟后,我们站在汨罗市客运站的出口大厅里,深夜的雨让这里格外阴冷,几个躲雨的流浪汉裹着肮脏的棉被,蜷缩在角落里。
秦澈无声的站在我身旁,我下意识的想要离他远一点。刚才发生的异变,已经人让我不再敢把他当作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小刘,这边。”秦澈忽然向车站门口打了个招呼。
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从门外走进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他快步走到秦澈面前,毕恭毕敬地道:“秦警官,父亲让我来接你。”
“抱歉让你久等了,路上堵车。”秦澈指着我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专家朋友,现在就劳烦你带我们到大原村去。”
小刘的视线停在我脸上,快速地眨了几下眼。
日期:2014-09-07 20:24:00
“你不就是……”他欲言又止。
“走吧。”秦澈的眉头拧在一起,拍了拍小刘的肩。
我们坐上停在门口的面包车,驶出车站,飞驰在一条被夜色笼罩的公路上,车前灯很费力地撑开一片浑浊的光明,雨丝纷飞。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我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
“玉笥山。”秦澈板着脸回道,“你应该知道,汨罗江畔的玉笥山,是屈原投江前的居住之处。”
我打了个哆嗦,秦澈说的没错,而更重要的是……
“我说过,屈原的《天问》,就是在这座玉笥山上创作而成。”秦澈说。
“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吗?”我冷笑道,“参观一下名篇的诞生之地还是怎么着?”
“呵,”秦澈还给我一个僵硬的笑容,“另外,我在大原村找到了《天问今解》的手稿,学者周庄就是在那儿完成《天问今解》的全部创作过程的。”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我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向秦澈怒吼道。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再受他卖关子似的折磨了,他好像已经知晓一切,却不肯将最终的真相对我和盘托出。
秦澈不理会我的失态,自顾自地说:“我调查了林鸢的自杀后发现《天问今解》这条线索,又在拜访古江出版社的褚正观后我得知周庄是在大原村把这本书写作完成,于是我来到这里,结识了当地屈原纪念馆的馆长刘风庭老先生,他与周庄是很好的朋友,周庄在完成《天问今解》后把手稿赠给刘老先生。我想你也去过古江出版社了,你一定也知道现在不可能找得到《天问今解》的全文,所以这份手稿是我们找出真相的唯一线索。”
“你看过手稿了?”我插了一句。
日期:2014-09-07 20:25:00
秦澈微微点头,车速在此时慢下来,前方漆黑一片的山谷中出现几点灯光。
“秦警官,我们到了。”小刘回过头道。
“直接去你父亲那里吧。”秦澈说。
小刘“哦”了一声,把面包车开到一座古朴的木楼建筑前。车还没停稳秦澈就拉开门跳下去,我跟在他身后下了车,抬头仰视这座被时光打磨了不知多少遍的古楼,一块漆色斑驳的匾挂在正门上方,书写着“屈子堂”三个隶书大字。从大门旁的一扇木窗里透出昏黄的光,照亮纷飞在空气中的冰冷雨丝。
这里一看就知道是秦澈所说的屈原纪念馆。玉笥山是湖南一处有名的人文景观,在附近找这么个有些历史背景的祠堂,摆上展柜展览些与文化伟人有关的物品,开个纪念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我看着这座不算宏伟但格外凝重的建筑,连连打了几个寒战。
“进来吧。”秦澈站在门里对我道,“刘老在等你。”
日期:2014-09-07 20:25:00
我一声不吭地走进门,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四面墙上排满了书,正中烧着热腾腾的铁炉,房里的空气像是着了火一般燥热,突然从阴冷的室外走进来让人一时之间喘不上气。
“坐。”小刘抽出围在铁炉旁的竹椅,招呼我道。
我不大情愿地走上前,还没等我坐下,里屋的门帘被拉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目光矍铄的老人捧着一叠厚厚的写满字的稿纸从门里踱出来。他看到我,眼角动了动,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秦澈对他挤挤眼睛,接过老人手里的文稿,恭敬地道:“刘老,感谢您能把老友的手稿交给我。”
“你能保证不再发生那样的状况吗?”老人径自对秦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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