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金氏夜半醒来,看见丈夫如同鬼影一般的正在房内翻找东西。
“我要上京城去。”齐文俊心意已决。
“为什么?要去多久?那我和一鸣怎么办啊?”金氏从床上坐起,愣愣的问道。
望了望隔壁小屋,齐文俊内心泛起一丝愧疚,可是他无法再忍受下去。至于儿子齐一鸣,哎,听天由命吧。“我要去京城博一番功名,到时候会回来接你们的。”齐文俊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能兑现几分,他不愿去看金氏满怀关切的眼睛。
日期:2013-12-08 09:08:00
1 寒门学子
八年之后,金水城
齐一鸣今天起了个大早,一到秋天金水城这附近一带就雨水连绵,虽说免去了出摊的麻烦,但是想来母亲又要为生计发愁了。
齐一鸣的母亲金氏在金水城东门外面经营茶摊,每日风吹日晒的,挣几个辛苦钱。自从八年前父亲独自去了京城,母亲便扛起了这一家生活的重任。虽然母亲总爱念叨父亲上京求功名,总有一天会骑着高头大马回来接他们娘俩,但齐一鸣却觉得这一天实在遥遥无期……
即便生活窘迫,母亲还是为齐一鸣选报了金水城中最好的私塾,城南朱夫子的学堂。母亲说,朱夫子教出的门生,几乎个个都是日后的高官、权贵,去那里读书肯定错不了的。不过齐一鸣进了学堂才发现,这班同学们本身非富则贵,都是出身金水城中最大的那些家族。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便早已在家庭的耳濡目染之下各个身具骄横之气。而出身贫寒无依无助的齐一鸣在这一群公子哥儿中,却是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几个陪伴少爷读书的小书童,都比他看起来还要体面些。
“走路不长眼啊,给爷让开!”身后聒噪的声音传来,齐一鸣忙闪身躲在小巷角落里。不必回头齐一鸣也明白来者是谁,如此嚣张霸道,必是那刘家公子刘大允无疑。
玄境国刘家,乃是真正玄境第一大修者家族,传承早已超过千年。传说刘家家主刘无涯是为玄境仙修第一人,在他长达二百八十余年的修行岁月中,早已达到了金丹大成的境界。民间更有传言说,刘无涯早已突破了金丹期而踏入归元期,是名符其实的玄境第一高手。
金水城刘家只是玄境修仙大族京城刘家的一个旁支,且近两百年都没有再出过能够到结丹期的仙修了,即便如此,有京城刘家这棵大树乘凉,在这小小的金水城中,刘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户。
“让你躲开点,听不懂人话么!”尽管已经把身体蜷缩到了角落,刘大允路过齐一鸣的时候还是顺便飞起一脚踢在齐一鸣背上。
“天生一副贱骨头!挡着我们少爷的道了,不知道么。”刘大允的书童也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
默默地朝着墙蜷着身子,直到刘大允一行人走得远了,齐一鸣才缓缓转过脸来,拍拍自己衣衫上面的泥土和鞋印。叹了口气,齐一鸣无奈的继续往学堂走去。也许不止刘大允等人,就连齐一鸣自己都觉得不该与这些人同坐在一个学堂之内读书习字,即便功课样样皆优,朱夫子看待自己也总是一脸的鄙夷。初到朱夫子学堂,齐一鸣不敢辜负母亲的厚望,也分外珍惜母亲日日辛劳换来的读书机会。那些日子齐一鸣每日起早贪黑,真真是手不释卷,除去帮助母亲早间出摊以及晚上收摊的时间,齐一鸣都在努力读书。朱夫子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齐一鸣皆是对答如流,那些书本上的文章,齐一鸣也早已烂熟于心。然而,如此的刻苦学习却换不来朱夫子的褒奖或是同学的尊重。
后来齐一鸣才断断续续的了解到,朱夫子最初并不愿收自己入他的学堂读书,然而因为过去与齐父有旧,不好拒绝母亲的多次请求,这才勉强收下了齐一鸣。如今的玄境国,希望靠读书出人头地几乎是空想,经过两千年来的传承,玄境国的官场早已被个大家族牢牢握在手中,非氏族子孙,再难进入。诚然,若你财力雄厚,亦可以通过买官的手段弄到个职务,摆脱平民身份,享受贵族待遇。然而齐一鸣却不具备以上条件的任何一点,深谙其中道理的朱夫子自然不愿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刚走到学堂门口,齐一鸣就见到刘大允的书童带着几个小厮守在门口。哎,纵然你不犯人,奈何人又犯你。今早上见刘大允便知道不妙,那家伙不知道在哪里生了闲气,看到自己比平日还要更为不顺眼些。这会儿肯定是刘大允又遣了小童故意刁难,齐一鸣硬着头皮上前。
只见那小书童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喂,你!”
齐一鸣愤懑不已,不过是个书童,也要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故意不去理会他,齐一鸣闪过身子,想挤进正门中去。
“跟你说话呢,你还装听不见!”那书童使了个眼色,几名小厮便从各面围了上来,把学堂的正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今个儿这门,你还就进不了了!”小书童自己往那最后的空位上面一站,抬起右腿架在门框上面:“不然,你进去也行,不过你要从小爷的裤裆底下钻过去。”
此话一出,一众人便笑的不亦乐乎,学堂里面那些公子哥儿们也各个伸着头往这边看热闹,刘大允更是得意的将腿跷在书桌上,和周围几人大声调笑。
齐一鸣其实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用说刘大允,便是这个无理取闹的小书童,他也不敢得罪。朱夫子巴不得寻他的错误好劝退他不再来学堂,而那些同学们则除了嘲笑不会有一点怜悯。读书、考学、出人头地这样的梦想,早已在齐一鸣心中破灭。现实面前,他只是个贫苦小子。然而离开这里,他却再没有机会读书,朱夫子书屋里面那满满两架的书籍,就像个挖掘不完的宝藏,在那里,齐一鸣可以不用理会身份、地位、贫困这些种种的问题,只是埋头探寻那些未知的世界就好。
胯下之辱?齐一鸣不想承受,纵然这些同学们已经给过他太多的欺辱,可是若今日从这书童胯下钻进了学堂,怕是自己勉力支撑的那最后一丝尊严也会荡然无存。齐一鸣只得这么与那群人僵持着,直到朱夫子的身影出现在学堂门口,闹事的那帮小斯一哄而散,而小书童也迅速的跑回刘大允身后负手而立,一脸无害的样子。
学堂门口,只剩下朱夫子,望着还没进入大厅的齐一鸣。
“你今日迟到了,罚抄《中庸》十篇。”朱夫子也不看齐一鸣,昂首进了学堂。
“是。”齐一鸣跟在后面顺从的回答,他早已习惯了不去解释什么,因为即便这些事情发生在朱夫子面前,恐怕夫子的决定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尤其是对待刘大允,朱夫子还有个远嫁京城的女儿,希望能拜托京城刘家照顾一二。虽然金水刘家跟他们本家也早已没什么直系的血亲,但终归同根连枝的,攀起关系来也有个说头。
齐一鸣默默地走到自己靠角落的位子,放下书袋,拿出今日要学习的《论语》来。这些圣贤之书,朱夫子已经教了大半辈子,但是恐怕他自己离那些圣贤之为相差了不止一生的距离。齐一鸣心有所想,脸上却不敢有半分不满的表现,刘大允见齐一鸣受了罚,愈加得意起来,连对他的小书童都和善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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