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清末民初年间,中国有两个鼎鼎大名的土匪——陆荣廷和张作霖。两人都是土匪出身,带着一票人马啸聚山林,占山为王,干的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虽然是土匪营生,但是势力之大,让朝廷也忌惮三分。陆荣廷和张作霖被清廷招安之后,运气都出奇的好,官运亨通,一路扶摇直上,到了民国初年,两人都当上了总督,成为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大军阀。
对这俩土匪出身的军阀,时人合称“北张南陆”。北洋年间,有一次陆荣廷和张作霖相会于北京太和殿,两个曾经的土匪一见如故,相谈得很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这时候天上突然有一群飞鸟飞过,张作霖就想在陆荣廷面前显一显身手,于是他拔出配枪对着天空便射,枪响过后,一只飞鸟中枪落地。陆荣廷见状,也不甘示弱,立刻拔出配枪,对着天空瞄也不瞄就扣动扳机,一声枪声响后,从天上也坠落一只飞鸟。
眼见这枪法比试打成了平手,张作霖脑子一转,又想出了一招,他脱下身上的上衣和长裤,说道:“我们来比比,看谁身上的疤痕多!”这两人长期土匪营生,全身上下自然是疤痕累累,这场脱衣比试的结果是,张作霖身上共有五十余处伤痕,而陆荣廷则有八十余处,张作霖登时感到自愧弗如,连连尊称陆荣廷为“大哥”。
在动乱的年代,有枪就是草头王,北有干帅张作霖,南有雨帅陆荣廷,有了这两个从土匪变大帅的成功榜样,乡野间的不少绿林匪徒也开始蠢蠢欲动,欲行效仿。
在山东临城,有一个土匪头子孙美瑶也做起了招安受封的美梦。不过孙美瑶没有张作霖陆荣廷那样的势力和本事,他手底下只有几百杆鸟枪,但孙美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人穷志不短,他想,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干得有技术含量,干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这个故事,就是从北洋年间孙美瑶的那一票惊天动地的案子开始的。
日期:2013-12-18 23:03:00
第一章、火车劫案
1923年的春夏之交,正值北洋军阀当政时期,整个中国大地上一片混乱,各路军阀割据一方,不时混战,草头百姓民不聊生,各地土匪强盗多如牛毛。这年的惊蛰刚过,就出了一件大事,津浦路上一辆北行列车经过山东临城站附近时,铁道上猛然响起一声爆炸的巨响,铁道被炸开一道缺口,列车出轨倾覆。车上乘客还惊魂未定之时,周围又响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在这一阵向天鸣响的枪声之后,几百个土匪从铁道两侧黑压压的涌上来,跳进车厢里绑架乘客,车上的乘客只得束手就擒,共有中国旅客百余人,外国旅客三十几人,全数被土匪绑走,成了土匪的“肉票”。
犯下这起案子的是临城的土匪头子孙美瑶,孙美瑶劫车得手后,连夜将所有肉票押上沂蒙山区的抱犊崮。抱犊崮的山形很奇特,形状上活像一个倒立的葫芦,山顶宽大平坦,上面约有七八亩的盆地,但是山腰十分狭小,要上山顶就必须从陡削的山壁攀援而上,山壁两旁凿着攀石,上山的人必须小心抓着攀石,不然一撒手就会跌入万丈深渊里。山顶上泥土肥沃,适合耕种作物,但成年的牛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山顶,只好把初生的小牛犊抱上山顶饲养,等将来长大了当作耕牛使,这座崮因此得了“抱犊”的名头。抱犊崮的山势险峻,易守难攻,由此可见一斑。
绑票这门买卖一直是土匪的招牌菜,具有花钱小来钱快的特点,孙美瑶吞下豹子胆,炸翻铁道劫车绑票,却不索要赎金,他很快就放掉几个洋人女票,让她们下山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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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要员收到信,惊得差点咬了舌头,原来孙美瑶不要金不要银,只要求北洋政府招安收编,将他们收编为军队,他要弄个师长旅长当当。孙美瑶还在信里警告说:“被难旅客,除华人外,有属英、美、法、意、墨诸国之侨民数十人,警告官兵,勿追击太急,致不利于被掳者之生命。”
当时民谚有云: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孙美瑶幻想像陆荣廷、张作霖一样脱掉匪衣,招安受封,从此步入仕途光宗耀祖。绑架这些肉票,他就有了被招安受封的资本。
几十个洋人被绑票,驻北京的各国公使团纷纷向北洋政府施压,要求解救本国人质。北洋政府不敢轻慢,派了一支军队围在抱犊崮外围,配上最先进的山地火炮,虽然抱犊崮陡峭,用炮火猛轰也能轰掉半个山头。但开火命令迟迟没有下达,北洋政府觉得这一仗,就像老虎咬王八——无处下口。毕竟一旦打起来枪炮无眼,误伤了金贵的洋人,谁都担待不起,思量再三后得出定论,对孙美瑶不能打,只能谈判,于是派了小队人上山谈判。
双方开始了缓慢的讨价还价,在双方磨嘴皮子期间,洋人是最重要的筹码,孙美瑶自然不会对洋票怠慢,洋人名义上是人质,在抱犊崮却享受着国宾的待遇,北洋政府送上山的大批罐头食物、香烟、水果,孙美瑶全数转交给了洋人。
相比之下,那些中国的肉票,可叫一个苦不堪言了。洋人肉票被称为洋票,中国的肉票则被称为土票,土匪在山顶的四周挖掘壕沟,又在壕沟里筑地穴用来囚禁土票,地穴里阴暗封闭,终日不见天日,空气浑浊,地面上又布满大大小小的水洼,泥泞不堪,土票们每天只能蜷缩在潮湿的泥地上,惶惶度日。
在这群土票里,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戴一副黑框眼镜,经常一个人蹲在地穴的角落里,一蹲就是老半天,也不和人说话,格外的孤僻。时间久了,大家才了解,这人叫林峻鸿,是个留法博士,在巴黎大学里学习几何学,今年春天刚刚学成归国。林峻鸿回到国内,就收到天津十三洋行寄来的聘书,要聘请他为高级会计,他这次搭火车北上就是到洋行见工入职。
土票们眼见林峻鸿是个洋博士,心想他学历高,肚子里有很多墨水,这类人通常都有几分高傲,所以林峻鸿郁郁寡欢,也没人去搭理他。在地牢里只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和林峻鸿说得上话,这白胡子老头也很奇特,身材高瘦、干枯,却穿着一件宽大的米黄色旧长袍,,他胡子修长,头发在头顶上绾成一个高高的髻,一幅鹤发松姿的模样,行为举止间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日期:2013-12-18 23:07:00
白胡子老头不时到角落里和林峻鸿谈上几句,在每天开饭时,白胡子老头也会多勺一碗,留给无精打采的林峻鸿。
一转眼就过了二十多天,北洋政府和孙美瑶的谈判依然没有结果。这一天傍晚,白胡子老者照例在开饭时多勺了碗饭,拿到角落里给林峻鸿,此时林峻鸿正低头闷坐着,将头深埋在膝盖里。
“年轻人,吃饭了!”白胡子老头招呼林峻鸿吃饭,林峻鸿抬起头来,双眼中眼神空洞,他木然地接过碗,然后转头就将饭碗扔到墙壁上,白花花的米饭洒了一地,他扔完之后又将头埋进膝盖里。
“怎么了这是?”白胡子老头内心愕然,急忙拉着林峻鸿的肩膀,想将他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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