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9-13 17:16:47
壬子第五
这年四月初一,太平军终于从桂州撤围,放弃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小天堂。在北进湖南之前,先发了三篇檄文,其中一篇《奉天讨胡檄》最为有名。整篇檄文可以概括为下面几句话:
“……三七之妖运告终,而九五之真人已出……誓扫八旗,以安九有……”
当然文中也少不了揭短:予细查满鞑子之始末,其祖宗乃一赤狗和一白狐成精,遂产妖人,种类日滋,自相配合……
基本上每个民族都要神话自己的起源,比如沙陀人的祖先诞生在鹰巢里,突厥人的始祖为人狼交合而出,所以突厥人的旗帜是狼头大纛。
满族人也不例外,蔡东藩的《清史演义》里面说:东北海滨有三个天女,郊游时,三妹吃了一个果子,未婚而孕,诞下了满清始祖。这个说法的依据可见《清史稿》。但《清史稿》里面说的也不详细,只有六个字:相传感朱果而孕。
说实话,连满族人都弄不清的事,竟然被太平天国的几个神汉给考证出来,并且还狠恶心。谁看了都生气。
咸丰帝果然暴跳如雷,四处找刀。几个王大臣连忙劝导:息怒!息怒!不能因忿误事,洪、杨此举原是非同小可。
咸丰帝听众人说罢也吓了一跳,一天之内下了四道圣谕,令鲍起豹,刘长清,赛尚阿等严加防堵。尤其是水路,多备兵船。
咸丰帝为什么这么惊慌呢?一千年前。黄巢在桂州编大筏数千,乘暴水,沿湘江而下,衡州、永州调棹而过,急攻潭州,一日而覆。唐朝的潭州就是长沙。
太平军要走的路线,就是当年黄巢进军的路线,而今春水方涨,顺流而下,三日之内可抵长沙。此时的长沙城正在翻新,工程还没进行一半。
湖南连年饥荒,已经爆发了两次农民起义,如果长沙被太平军占领,简直跟引爆火药桶一般,整个湖南都将成为废墟,当然这是对清政府来说。对于太平天国,则是湘江两岸,红旗漫卷!
几十年后再看这段历史,长沙的存亡更加关键,没有长沙就没有湖南,没有湖南就没有湘军。很有可能的是,那些剽疾劲悍的湘人都成了太平军的主力。
此时前线的情况也是一团糟,赛尚阿,刘长清畏葸不前,驻守永州的鲍起豹也准备移营。就在这个时刻,一发吊诡的炮弹改变了局势。
全州城在桂林东北,与湖南接界。太平军正要直捣长沙,并没有攻全州的打算。但太平军走的是水路,势必要经过全州城下,全州城守备空虚,自然不敢撄其锋,只好目送太平军过境。
太平军的前队人马已经过去,眼看着祸水流入邻家了,城头的守兵不免激动,这时突然发现太平军的后队中有一顶黄轿,十分刺眼。
特别是作为一个高手,这么好的位置如果不打一炮,简直愧对他奶奶的在天之灵。全州城头的炮手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点燃了引信,一炮打出,击死了南王冯云山。
冯云山此时的排行虽然是老四,对洪秀全来说那是过命的兄弟,在教中的威望也很高,太平军岂能善罢甘休。当下停住大队,猛攻全州城。
日期:2014-09-15 15:49:39
壬子第六
来救全州的清军也有十几路,这时乌兰泰战死,向荣称病,没有一个说了算的。但既然来了总得走走过场,大家硬着头皮往前冲。
太平军也很配合,在全州城下点燃了几堆湿柴,一时浓烟四起,清军知难而退,躲在风吹不到的地方作壁上观。十一天之后,太平军终于用鳌翻法攻破全州。全城六千多百姓屠戮殆尽。
太平军在全州城停留了三天,搜集了几百条民船,浩浩荡荡开出全州。这时有人建议:还是水陆并进比较稳妥。杨秀清有些不耐烦:赶到长沙都什么时候了?全部上船!
太平军北行十二里,到了一个叫蓑衣渡的地方,一声号炮,闪出湘军的祖师爷来。
江忠源本来是跟着刘长清尾追太平军,眼看太平军就要进入湖南,干着急没办法,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安,新宁、零陵几个县城。新宁是江忠源的老家。
太平军突然掉头打全州,无疑给了江忠源一个机会。在蓑衣渡精心布防。
太平军攻打全州时,楚勇也在全州城下摇旗呐喊,牵制太平军。据笔者估计,江忠源本人已经在蓑衣渡察看地形了。如果等太平军攻下全州,江忠源再去蓑衣渡布防,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蓑衣渡是湘江上游的一个渡口,太平军要从水路进入湖南,必经蓑衣渡。两岸树木参天,很适合伏击。尤其是东岸,山岭连绵,最适合扼守。
湘江流经蓑衣渡,江面变窄,水流更急。江忠源便在水底打下许多木桩,木桩间填满树杈,拦断河道。
江忠源率领一千楚勇,在西岸构筑营垒。为什么不利用东岸的山地,因为湘江的西面就是新宁。当然,江忠源也向大营请求援兵,在东岸设防。
此时乌兰泰已死,尾追十几路清军中,估计数和春官最大。大峒谷地五镇总兵死了四个,剩下那一个就是和春,此时仍然惊魂未定,派张国梁前来助战。结果直到蓑衣渡战斗结束,张国梁都没有到达阵地。
太平军的几百条大船蔽江而来,等发现水底的障碍时,已经收势不住,几百条船陷在木桩阵中进退两难。此时,西岸树林中劈山炮开始吼叫。
如果此时太平军弃船登陆,估计伤亡也不大,但直取长沙的打算未免成了泡影。再说,一下搞这么多船也确实不容易。
太平军反应也比较快,要想保住船,必须疏通水道。要疏通水道必须先击退岸上的伏兵。太平军将二百多条船连成一道浮桥,将精锐士兵分成数组,轮番向西岸冲击。一千楚勇凭借营垒,抵死不退。
血战持续了两天两夜,太平军精锐损失殆尽,看看水路实在是行不通,只好烧掉船只辎重,从东岸翻山进入湖南。
蓑衣渡之战,后人说起来不免惋惜:如果东岸也有清军的话,太平天国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
笔者认为没那么简单,为大清国计,东岸应该有兵防守,为江忠源计,东岸最好无兵,否则上万名太平军置之死地,受伤的很可能是江忠源。所以江忠源请求清军增援而清军未至,这里面大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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