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血凤凰之剑甲鹰花——党项儿女恢宏奋斗史诗》
第29节作者:
北地轩辕 日期:2013-02-07 20:07:53
太后极为崇信巫术,就此便存了废立之心。终于,在三年前二人合谋捏造了一个“不能嗣守”的罪名,将我父皇废黜,李安全篡位做了皇上。
什么“不能嗣守”?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在继承守业方面他们根本提不出任何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例证来指责我父皇。我的奶奶罗太后,宁喜欢侄儿,不喜欢亲生之子,完全被李安全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我父皇被废后,一直被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不准我们与他见面。我们也被告知,暂居皇后宫不得外出,等候迁移。没想到一个月后竟告诉我们父皇暴病而亡。父皇刚三十来岁,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突然暴病而亡?
后来我遇到父皇身边的一个内侍,逼着他说出了父皇死前的惨状。
父皇被关后,李安全曾去见他,他问我父皇道:“你认为自己执掌朝纲以来,百姓生活如何?”
父皇正色答道:“国泰民安。百姓虽不能说富足,但尚可温饱。”
李安全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这十多年来多少人因饥渴冻病而死?”
父皇答道:“虽不能说没有,但为数不会很多。”
李安全强词夺理道:“你久居庙堂,高高在上,岂知民间疾苦?我现在关你一月,让你尝尝饥渴冻病的滋味。只要你过得了这四关,一个月后,你便可以和家人团聚,任你们去往任何地方。”
父皇问道:“此话当真?”父皇被关后日思夜想与我们相见,他把李安全的话当成了希望。
李安全阴沉着脸说道:“我自然言出必践。”
李安全的一句话,给了我父皇一个没有实现可能的希望,把他原先担心对我父皇的折磨会招致父皇以死抗拒变成了父皇自愿接受折磨。
日期:2013-02-12 18:52:05
他们先是不给我父皇吃饭,渐渐地,父皇已饿得不能站立,只能在屋子和院子里膝行或爬行。内侍说,亲眼见我父皇在院里啃吃刚发芽的小草,有时挖出一条虫子,他就如获至宝地放进嘴里咀嚼。
在我父皇已经饿得脱形之后,他们又端来了大鱼大肉。幸好父皇懂得久饿之人会因暴食而亡,每餐只略略吃一点。但送来的肉、菜放盐很多,每天又只给我父皇极少的水。父皇渴得嘴唇开裂,脸上生出一片一片白斑。口渴难耐时,他就用手挖坑,把坑里发凉的泥土含进嘴里。由于经常挖草挖土,父皇的手指都挖破了,染的身上到处是血。
有一天突然下了一场雪,天气骤然变冷。他们竟然拿走了父皇的被褥,而且将一扇窗户的窗纸扯破。寒风卷着碎雪呼呼地往屋里灌。父皇冻得无法入睡,又没有力气活动,便使劲地把身子往墙上撞,用撞击来增加一点抗寒的火力。
很快,父皇就病倒了,浑身烧得像火炭一样,后来竟一阵一阵地说胡话。然而当内侍喂饭时,他仍然以最大的毅力吃一口,再吃一口。他用与我们团聚的幻想努力支撑着自己。
父皇病逝的那一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内侍们只能听到他总在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念着我娘和我们姐弟的名字。他就在念着亲人的名字中,在与家人团聚的幻想中离开了人世。
在父皇被关的那段时间,我娘一直恳请看管我们的内侍总管王安,去向皇太后、新皇和皇后转达她的恳求,与我父皇见上一面。
我娘十分善良贤淑,虽说做皇后十几年,从不过问朝政,连后宫的事也全凭太后做主。为了支持父皇提倡的节俭之风,她裁减了皇后宫众多的宫女、内侍,只留了两个年老的宫女照顾我们的起居。除了照顾父皇,她的全部心血都在我和弟弟身上。她心中丝毫没有做皇后的意识,甚至不让我们称呼她母后。她求皇太后他们看在她多年勤勤恳恳、未犯任何过错上,答应她十几年来的唯一一次请求。
终于,她的苦苦哀求有了一点盼头,内侍总管王安说新皇后十分喜爱我娘刺绣的花卉,多给她做些刺绣,哄得她开心后也许会让我爹和我们见上一面。我娘就像听到了天大的喜讯,不断地感谢王安总管。
那天以后,王安就天天送来一些刺绣的绢帛,有时一次送来十几件并催促必须赶工做出。每天我娘天不亮就开始刺绣,一直做到深夜也不得停歇,极度困乏时常常把针扎到手上。半夜我睡醒时,总是看到她瘦弱的身子弯曲在灯下,始终在不停手地做着,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痛。我曾哭着劝她早点歇息,她总是边給我擦泪边说,为了和你爹团聚,再辛苦也值得。
因为天天在灯下熬夜,我娘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因为总是半夜里偷偷哭泣,眼睛常常是红红的,一见光一遇风就流泪。她的眼睛周围,甚至脸颊上增加了许多皱纹,不到三十岁的人竟像是四十多岁。
有一天,我娘整整做了一夜。天明时,王安来了,他拿起我娘的刺绣,连连夸赞道:“手工真好!看这折枝海棠,看这芍药枝叶,看这麋鹿衔花,简直巧夺天工,皇上迟早会注意到这些,到时高兴起来一定会同意你们的请求。”
我娘听他话中有话,忙问道:“为什么说皇上迟早会注意到呢?”
王安唤人牵来一匹马,在我们诧异的神情中,他指着马的尾部道:“你的刺绣全部为皇宫御马做了粪兜,”他指了指粪兜上刺的牡丹花,而后又拍着马臀道,“马呀马,前皇后亲自为你刺绣粪兜上的花朵,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我娘手指着王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不是说新皇后让刺绣的吗?”
王安哈哈笑着说道:“就是皇后让把你的刺绣做成马粪兜的。”
巨大的羞辱,连续多天夜以继日的劳累,使我娘再也支持不住,她身子晃了几晃,摔倒在地。
与父皇相聚的梦想就此破灭。随后就得到父皇已经撒手人寰的噩耗。
听到父皇病逝的那天晚上,天气格外寒冷,外边漆黑一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地怒号,狂风卷起的沙土一次又一次地扑洒在窗棂上,沙沙作响。
那晚,娘把我和弟弟紧紧楼在一起,我们一起流着眼泪,一起抵御严寒,一起抗拒恐惧。尽管父皇的去世让娘悲痛欲绝,但她坚强地支撑着,努力用她瘦弱的身躯和臂膀护卫着我和弟弟。
我的弟弟名叫龙儿,才五岁多一点,长得粉琢玉雕一般可爱。他还不理解所发生的事情,只是跟着我们一块儿痛哭,哭累以后便昏昏入睡。
娘把他抱在臂弯里,一边给他擦着粉白圆脸上挂着的泪珠,一边叮嘱我,要是她也出了事,让我一定好好照顾弟弟。
父皇去世以后,我们的生活就一日不如一日,甚至一天只能吃到一顿饭。每天娘和我稍微吃上一点,就把饭都留给了弟弟。即使如此,弟弟仍常常喊饿。我们只能含着眼泪哄他。那时,皇宫侍卫已将院门严格把守,禁绝进出。连两个老年宫女也已被带走。
一天傍晚,舅舅来看我们。舅舅元峰担任秘书少监,他一向为人质直端重。舅舅和侍卫大吵一番,硬是闯了进来。
我娘见了舅舅,两人抱头痛哭。舅舅询问了我们的情况,气得浑身发抖。
时间不长,内侍总管王安就领来了参知政事浪讹未明。他一进门就怒气冲冲地质问舅舅,为什么硬闯进来。
舅舅反过来质问他道:“你跑到后宫来干什么?”
浪讹未明晃一晃胖得像猪一样的头说道:“皇上令我全权处理此事。”
舅舅责问道:“我皇后姐姐没犯任何过错,为什么要被囚禁?”
浪讹未明立刻高声叫道:“再称皇后,视同谋逆!”
舅舅也大声说道:“你们随意把人囚禁起来,饭食也不供给,更是有违天理!”
我娘怕事情闹大,赶紧劝舅舅速速离开。
舅舅临走时指着浪讹未明的鼻子说道:“明天我会再来!你们不供饭食,我来送饭!我要告诉满朝文武,你想害死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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