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朱恨没有想到，这些公司约他面试，并不是因为他的简历写得好。当他在第一家公司面试的时候，先是项目经理问了他几个技术问题，这对朱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题，答得有理有据。
　　接下来是技术主管面试，他问的第一句话，就让朱恨大吃一惊：“你是J大毕业的？卓老师的学生？”
　　日期：2015-01-22 20:07:32
　　“对啊，您认识卓老师？”
　　“你知道谭浩强教授吗？”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了他一句。
　　“知道，清华的计算机教授。”

　　谭教授是国内计算机界的泰斗，他编写的《C语言程序设计》是每个程序员人手一册的编程圣经。不光在计算机界，在整个中国，平均1.2个知识分子，就拥有一本谭教授的书。
　　“我就是谭教授的学生！”对方仍然笑着说。
　　“啊，失敬失敬！”朱恨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再次向面试官伸出了双手。
　　“不必客气，卓老师在计算机界的声望如日中天，虽然我也不认识他，但今天很荣幸能见到他的亲传弟子。”

　　“卓老师，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朱恨心想，他都还不知道呢。不过卓老师在学校好像确实有些挺卓尔不群的习惯，比如他每三年只招收一个研究生，亲自带在身边，悉心指导。所以朱恨虽然跟着卓老师读了三年研，却连个读研的同学都没有。
　　“你是卓老师的学生，面试就不必要了。你的薪水要求，嗯，这样吧，在你要求基础上，再给你加2000，你觉得怎样？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日期：2015-01-22 20:08:42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朱恨的预想了，他原来想，要是对方要求降个2000块他也能接受。没想到，卓老师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不对，他正是要躲开卓老师、老韦、姐姐这些人才跑到S市来的，怎么又落到卓老师的网中了？
　　“呃，这样？我想再考虑考虑。”朱恨难为情地说。对方不但没有压价，还主动给他加了2000，他不太好意思拒绝。
　　“我还约了好几家公司面试，下周一给您答复行吗？”
　　“行！没问题，薪水上还可以再谈，你什么时候想过来上班，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着递给他一张名片。
　　接下来几天的面试经历，非常雷同，对方拿着他的简历，打量他两眼就说：“小朱啊，你是卓老师的学生，面试就不必要了，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薪水可以谈，再加2000怎么样？要不，加3000？”

　　到最后，每次都是朱恨狼狈地逃离了面试官。
　　日期：2015-01-22 20:09:25
　　到了星期六，朱恨坐车来到一个叫长江高科的地方，最后一家面试的公司就坐落在这里了。朱恨决定今天一定要采取主动，不能再让别人因为他是卓老师的学生而录用他了。
　　因此，在面试一开始，自我介绍时，朱恨特地加了一句话：“我希望公司看重的是我的能力，而不是因为我是卓老师的学生！”
　　这时候，整个公司只有他和面试官两个人。面试官锐利的眼光从厚厚的镜片中透出来，仔细打量着他。朱恨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过了一会，面试管才说：“坦白地说，卓老师的学生，是很有吸引力。但是，对我来说，你在H公司一年多的工作经历，更有价值。老韦这公司，出人才啊。”
　　听到这话，朱恨就彻底晕了。他并没有特意挑选公司，在数千家公司中随便挑了六家，怎么就家家都和卓老师，甚至老韦有联系呢？难道诺大一个S市，就没有一个可以摆脱卓老师、老韦影响力的公司了吗？难道他朱恨，逃到千里之外的S市，也永远无法摆脱卓老师和老韦的天罗地网吗？
　　日期：2015-01-22 20:10:45

　　怎么办？难道自己必须连简历都要做假，才能找到一份完全没有卓老师影响的工作吗？但是他又深知，如果卓老师真的像谭教授那样，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自己随便在哪个计算机公司上班，都不可能隐藏得住了。因为随便一个程序员，都一定听过谭教授的大名，研读过他的著作。
　　朱恨透过落地玻璃，望着不远处奔腾入海的长江，他心里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和G市的办公环境很像，江边三三两两的行人，也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王总能在周六加班来面试他，也让他有一种受重视的感觉。
　　他对面试官说，“王总，我想提个要求，行吗？”
　　王总朝他点点头。
　　“我不想卓老师和老韦知道我在这里上班。”朱恨有点为难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王总似乎有点意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放心，我并不认识卓老师和老韦，只是他们在计算机界的名声太大。这个圈子内的人，都知道他们。”
　　“那好，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朱恨问。
　　“小伙子，我还没答应录用你呢。”王总哈哈一笑。
　　“这----”朱恨面红耳赤了，确实，人家并没有说要录用自己。
　　日期：2015-01-22 20:11:31
　　“别紧张，跟你开个玩笑。”王总又是舒心一笑，“你周一过来上班吧，工资呢----再给你加2000块吧，不要拒绝，付你工资是要你来干活的，S市的消费比G市高不少。”朱恨刚想拒绝，王总已经把他的话堵回去了。
　　“对了，你现在住哪？有没有租到房子？”
　　朱恨说了住的地方，王总说，“太远了，你就在这附近租个房子吧，每个月再给你发2000块租房补贴。”
　　朱恨再次被惊到了，刚想说点什么，王总挥挥手说：
　　“别激动，你每天在路上花4个小时，浪费的是公司的时间，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让你多干活。所以，不要感激我。”
　　日期：2015-01-22 20:12:01

　　第二天，王总还特意让公司的行政助理付小姐过来陪他找房子，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小小的一房一厅，50平方不到，一个月2500块大洋。虽然跟在G市住的大房子不能相比，但朱恨已经非常满足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明白胖子为什么要蜗居在遥远的郊区了。有那么一刻，他想租个大点的两室一厅，和胖子合租。但是这里两房要4000块以上，平摊下来也要2000块，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决定不去打扰胖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