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晋国史话连载(上部)》
第51节

作者: 随风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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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成王看不惯太子商臣,想要更换太子,把王子职作为太子。商臣听到了一些风声,于是找机会故意激怒了成王的妹妹江芈,江芈是一个脾气大的公主,她看到了商臣的无礼行为,破口而出一句“怪不得大王要杀了你改立王子职作太子呢”。无心之言,终于铸成大错。商臣确认自己会死,而且会被父亲杀死。就像他的相貌一样,眼睛像蜜蜂,声音像豺狼,心灵也是极其狠毒。在老师潘崇的撺掇之下,他带领东宫卫队包围了楚成王,势必要弑父自立。楚成王悔恨没有听从令尹子上的建议,临死之前,他向儿子讨要熊掌,却被无情的拒绝,自缢而死。

  死后,商臣给父亲定谥号为“灵王”,先君死不瞑目,只好改成“成王”这样的褒谥,楚成王才瞑目。
  叱咤风云的楚成王,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三百多年后的沙丘,几乎一样的场景在此时此刻的晋国北方上演。而那出剧目的主人公,他的祖先还在晋国享受着“让贤”、“知退”的美誉。
  之所以说赵衰“知退”,因为在他的策划下,让秦国“打赢”了晋国一次。
  孟明视、白乙丙、西乞术只身回到国内,其余军队全部被歼灭在崤山之下。秦穆公十分伤心,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就这样全都没了。但是他没有像国人一样被愤怒压垮了理智,没有处罚三帅,继续重用孟明视,并且把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厉兵秣马,鲁文公二年,孟明视率领秦军出战,进攻晋国直到彭衙。晋襄公并不是个好惹的君主,他亲自出战, 先且居、赵衰等六卿悉数出场,王官无地御戎,狐鞫居作车右,迎着秦军冲锋,击败了秦国军队。晋国人嘲笑秦国人,说这是“拜赐之师”。这场战役被称作“彭衙之战”,规模很大,但是战败国的损失也很大。秦穆公攒了一年多的精锐又一次被摧残。

  这场战役中,晋国有一个勇士用生命诠释了“君子之怒”。
  勇士的名字叫狼曋(音如审),在前年的函崤之战的时候,晋襄公的车乘上梁弘御戎,莱驹作车右。等到秦国人战败,晋襄公亲自观阅斩首战俘,莱驹却临场手软了,斩首用的戈都拿不稳。狼曋当时在旁边看着,看见莱驹这样子,就捡起戈,一刀下去,秦俘身首异处。晋襄公嘉奖他的勇敢,让他做了车右。但是等到箕之战,先轸可能是因为惦记着在晋襄公面前吐唾沫的事情,心情很沉重,看着这个狼曋比较不顺眼,于是就把他换下去了,换上了狐偃的一个儿子狐鞫居作车右。平白无故被撤换,让狼曋很是生气。君子生气是很可怕的。这个道理狼曋懂,他的一个君子朋友也懂。于是就对狼曋说,你受到这样的待遇,为什么不以死明志呢?

  狼曋回答他说:
  吾未获死所。
  死得其所,这是狼曋的志向。彭衙之战,他的车乘第一个冲击秦国的军阵,秦国军阵大乱,其余晋国人跟着他冲锋,享受到了胜利的果实,而狼曋却战死沙场。
  秦穆公战败回国,仍然重用孟明视。赵衰听说了,告诫国人,秦国人再来,咱们坚壁清野,不跟他们打了,他们是一定要用一次胜利还获得满足的。如此,等到鲁文公三年,秦穆公亲自率领军队讨伐晋国,过河之后烧毁船只。晋国军队并不出战,让出了王官和郊两座城邑。秦穆公在晋国境内横冲直撞,到了崤山脚下,埋葬了三年前战死沙场的秦国将士的尸骨,才回去。

  虎狼一样的秦国人,三百年后,终成中原国家的大患。
  晋国人也不全是缩头乌龟,彭衙之战后,先且居带领诸国大夫,进攻秦国,拿下汪城邑,报复彭衙之战。王官之战后第二年,晋国军队进攻秦国,拿下了劇⑿鲁牵魑豕僦角毓粜平谋ǜ础G亟礁龉遥游羧盏那亟茫涑闪怂薜小�
  鲁文公继位后,并不听从晋国霸主的号令,为了压制三桓,他进入齐国朝见。晋襄公象征性地讨伐鲁国,鲁文公于是朝见晋襄公。中原霸主晋国的地位,就像一棵参天古树一样不可撼动。
  日期:2015-01-25 00:15:11
  但是却有一个国家可以撼动晋国的霸主地位。

  刚刚经历了内乱的楚国,在凶狠狡诈的楚穆王,这个昔日的太子商臣的带领下,走出了内乱的阴影。趁着秦国和晋国较量,军队北上围攻江国。晋国先氏家族的能臣先仆进攻楚国本土,营救江国。但仅靠先仆的力量是不够的。为了抵御楚国这一大患,晋襄公和周王室通气,周王派遣王叔桓公出战。这样一来,晋楚争霸就成了晋国维护周王室,而抵御外夷。阳处父带领晋国军队出战,到楚国方城之外,和楚国息县长官公子朱的军队相遇。进行了一下战斗,阳处父知道,江国作为江汉小国之一,早晚都会被楚国吞并,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以干涉,返回国内。同时,为了加强和鲁国的关系,害怕鲁文公因为礼数不周而远离晋国,晋襄公再一次召见了鲁文公,双方礼仪俱备。从此,鲁国成为了晋国同盟中的一个铁杆。在中原诸国的联盟之中,不论是以齐国为中心,还是以晋国为中心,鲁国俨然联盟中的二号大哥,这一点是我们应该引以注意的。

  王官之战后,秦国有了一个“战胜霸主晋国”的名声,西戎诸国不得不另眼相看秦穆公这个邻居。乘着胜利之威,秦穆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西戎十二国,史称“兼国十二,辟地千里”。西戎以秦穆公为“伯”。通过大半辈子的努力,秦穆公终于成为了一个霸主,尽管他的霸主区域仅限于西方一隅之地,但这不影响他在整个秦国发展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秦穆公有高明的政治手段,巴结上了实力派晋献公,促成秦晋之好,利用这层关系,晋国、秦国两个国家各自发展,晋国成为了日后的霸主,而秦国也成了一个“小霸”。当晋国发生骊姬之乱,秦穆公第一个嗅出了其中的政治投机,先后立公子夷吾、公子圉、公子重耳为晋国国君,史称“三置晋君”,平定晋国内乱功不可没。中原炙手可热的晋文公也是在秦穆公的护送下回国即位,遇到内乱也不得不依靠秦穆公的帮忙才能平稳平乱。城濮之战前的楚国依旧不可一世,而首先挫其锐气的正是秦穆公,一战,即俘虏申公子边、息公子仪,为晋文公打足了底气。城濮之战会合晋国军队,虽然没有实际帮忙,但声威浩大,晋文公最终打败楚国令尹子玉。践土会盟,秦穆公仍然对晋文公不离不弃。这种秦晋之好一直延续到了秦晋围郑之战,在郑国烛之武的劝说下,秦穆公毅然决然放了一个空炮给晋文公,擅自和中原的郑国结盟。

  秦穆公骨子里是一只狼,他不能忍受只作为晋国的小弟出现在历史舞台上,他要独当一面,甚至打败晋国。函崤之战是第一次尝试,但是全军覆没,主帅孟明视等人逃归。秦穆公知人善任,对孟明视没有任何怨言,像曾经的楚武王一样,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一个人身上。终于王官之战,晋国人不得不向这个曾经俯首帖耳的小弟妥协。
  经历了风风雨雨的秦穆公最终明白了,他的霸业,不可能是中原,晋国太过于强大,打败晋国只是一时,而不可能在实力上压倒对方。在秦穆公的暮年,他领兵席卷西戎国家,终成“兼国十二、辟地千里”的成就。我们还不得不说一件事情,根据我的统计,在晋文公称霸之后,打败晋国人次数最多的,不是东方蠢蠢欲动的齐国,也不是北方凶悍的狄人,而是西方偏安一隅的秦国。秦国对晋国霸业的威胁时不可估量的。晋文公称霸之后的第一场失败,正是秦穆公发动的声势浩大的王官之战。

  鲁文公四年,在陈国的帮助下,卫成公到晋国朝见晋襄公。同时,那个偷看晋文公洗澡的曹共公也来朝见晋襄公。
  楚国在同时讨伐江国,第二年,子家和子玉的儿子成大心进攻六国,顺利灭亡。六国曾经是楚国的附庸,受到东夷的策反而不亲近楚国,导致了亡国的灾难。也是在这一年,公子燮攻灭蓼国。蓼国国君据说比较荒淫无道,弄得国家民不聊生,因此才迅速灭亡。鲁国贤臣臧文仲因为蓼国的灭亡发了一下感慨。
  臧文仲这个人并不是铁杆的中原盟友。在楚成王强盛的时候,臧文仲对成王也是异常亲近,他并不是后世像叔孙豹说得那样“三不朽”,其人言行举止都是值得推敲的。
  鲁国的政坛潜伏着危机。叔孙得臣、公子遂、季文子、公孙敖。这些日后声名显赫的第一代“三桓”和东门氏掌门人,那个大名鼎鼎的“襄仲”,此刻貌似还服从于鲁僖公的余威,但就如之前说过的,鲁国的政治乱象,延续了整个春秋史。日后的鲁国问题,成为了历届晋国领导人不得不面对和解决的问题,而解决问题的程度如何,直接表现了正卿的水准。
  不论怎么样,晋国的霸主地位稍微被撼动了一下,但无伤大雅。真正让晋国堪忧的,不是内忧外患,而是政局的大规模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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