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沚》
第6节

作者: 方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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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是那个曾经与喳喳一起生活的陈晓容。你说得对,在那时,实际上只要有勇气牵起她的手,她就跟我走了。哎!事情往往在做了之后觉得轻松简单,可如果犹豫退退缩了,那真的很难。我能理解。”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你,难道和喳喳一起也得不到幸福吗?”

  我的眼神,以及平常的表情,无时无处不留露着昔日刻下的伤痕,他无疑早看出了我经历了巨大的不幸,而且内心填塞着无穷的痛楚。
  “嗯!世事难料呀!喳喳,给了我人生中一段最为美好的回忆。可是,从恋人到妻子,我与她的美满生活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戛然而止。那一幕,至今在血迹斑斑中历历在目。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接受不了喳喳离去的残酷事实。无论我走到哪里,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喳喳!她虽然不能复活,但在我的思念中,她依然有着灿烂的笑容,有着甜美的声音。”
  提到喳喳,难免思绪绵延。渐渐地,我语调低沉,甚至时常因感伤而哽塞!然而,当我缓缓地抬起头来,突然发现对面的他一脸煞白。惊讶之际,我急切地问了一句。
  日期:2012-11-11 10:14:05
  正文014

  “你?怎么了?”
  在惊魂未定中,他立即收缩起聚焦灼热阳光般的眼光。
  “没什么!没什么!”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此时的思维无疑相当混乱。在连说两遍“没什么”后,猛得瞪着眼睛,向我求证了关于喳喳的事实。
  “你是说,在你的世界里,喳喳已经死了,是死于一次车祸吗?”
  我困惑地点点头,在他黑暗的瞳孔里面,我好象看到了一条暗夜中通向未知之处的长廊。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我开始凝视着他不留一丝缝隙的双唇。
  “喳喳死了!”
  他低垂着头,以喃喃的语音,在繁乱的思绪中自语了一句。
  “喳喳还活着。”
  像是在瞬间解开了迷团,他边清晰地吐字,边竖起双眉,并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你说什么?喳喳!她还活着?”
  “对!我现在明白了。一次在人生中至关重要的选择,不但分离出了你和我,也分离出了拥有截然不同命运的其他人,这当然也包括喳喳在内。如果我那天晚上将对喳喳的爱表达了出来,也就是说走上了你的人生道路,那喳喳,你知道,在你的生存空间里,她遭遇了不幸。可现在,你肯定无法想象,在我的生存空间里,喳喳还活着。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在我生活的世界里,她还活着,一直平平安安的生活着。”

  这简直有如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置信,但看他真诚的神色,我又不能有丝毫地怀疑。的确,我和他生存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空间总会发生不同的事。而现在,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们在不同空间的结点相遇。因此,我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能否到他所生存的空间,去寻找为我魂牵梦挂的喳喳呢?尽管我也觉得这有些怪诞离奇,不可思议,但一想到喳喳,真的,哪怕是掉入万丈深渊而粉身碎骨,我也会心甘情愿地纵身一跃。

  “我信,喳喳如果没有嫁给我,那她就不会在等我的时候遭遇车祸。哎!这么多年了,她怎么样?在你的世界里,她还是以前的样子吗?你见过她?”
  “没有,自从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哪怕是刚毕业几年开的同学会,我也不曾看到过她的出现。当然,偶尔我也听许多同学,以及关心她的朋友说起过她的事。你知道的,我是个因为怯懦而退缩回来的男人,因此,我想忘记她。在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后,我更希望岁月的尘土能覆盖旧日的相思。可一旦有人无意间说到了她,我还是身不由已地,倾心地想了解得更多,同时也在心底,默默地祝愿她生活的幸福、快乐。”

  日期:2012-11-11 20:39:47
  正文015
  “那,她到底怎么样呢?难道,她没有回到故乡,她离你很远吗?”
  “嗯!毕业后!她留在了省城!在某个学校工作了几年,后来考上了研究生。念完硕士,听说出了国。好象是欧洲的哪个发达的国家吧!一呆就是好些年。说真的,她出国的那些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情况。也许,她根本没有和同学们联系过,更没有回家探过亲。在我出狱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傍晚的路边碰到了喳喳昔日的室友蓝晓。她说喳喳前年刚回国,而且参加了那年春节过后举办的第一次大学同学会。她的出现,据说有如是一位风光无限的知名女性,或是像当红女星一般惊艳登场。蓝晓描绘得天花乱坠,但我却听得目瞪口呆。”

  “咳!怎么个风光无限,惊艳登场?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喳喳一直是个质朴而羞涩的女人,如果说她时髦,这或许有些可能,但说她惊艳,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蓝晓,呵!也真能吹呀!不就是出趟国吗?你说,是吧!”

  “是很难让人相信,但毕竟,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囚徒。被社会环境所改变,往往是不知不觉的。或许连你自己也没发现,但若干年后,当你回头,你却不得不对从前的你挥手告别。别说你不信,蓝晓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一开始我也全当成了玩笑。但当蓝晓讲述了喳喳的海外经历后,我立即理解了发生在喳喳身上的所有变化。你听我讲,喳喳在国外毕业后在一家不怎么出名的时尚杂志社工作。她很努力,而且也充满了创新的精神。慢慢的,这家时尚杂志从萌芽走向了辉煌。”

  “时尚杂志?”
  不知怎么的,我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而此时,他却显得格外平静,微一摆手,示意我半起的身子重新坐下。
  “别激动呀!你不应该一直生活在你的小小家园里,用你所认同的狭隘眼光去对待变幻莫测的大千世界。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我们面对面坐着,你想想,既然有两个风格迥异,判若云泥的陈晓容,那为什么就不会出现两个天差地别的喳喳呢?喳喳在欧洲那几年,工作与生活很辛苦,但也取得了相当的成就,这已经很不简单了。她只是个女人,势单力薄的女人,我们抛开时尚不时尚且不说,单凭那只身在外艰苦创业的勇气与精神,其实我们都应当自叹不如。”

  他说得对,另一个空间的喳喳不是我能想象的。或许生存的环境改变了她,让她变得倔强而坚强。就像属于我的喳喳让我唤发出神奇的力量一样,人生的一切,都在气象万千的变化中。
  日期:2012-11-12 15:49:35
  正文016
  “嗯,是我过于偏执了。喳喳!一直就很出众。她!她?没有结婚吗?”
  “没听说过,蓝哓闪烁其词,好象她对此也不知情。看情形,可能至今单身吧!听蓝晓说,前年,喳喳在她的时尚杂志事业搞得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了退出。她回到了故国,回到了省城。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可能另有隐情,也有可能是孤独的一个人,让她感觉疲惫了。至于现在她在做什么,我依然鲜有耳闻,仅知道她在省城代理一个西方的奢侈品牌,同时推介着某种公益事业活动。呵!说来也真怪的,同学会后大家都把她讲得栩栩如生,似乎她模糊的身影成了一段传奇,成了一个口口相传的故事。可实际上,谁都对她知之甚少。下次如果有机会再碰到蓝晓,我想我会再了解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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