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兰生: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58节作者:
灵小枢 阎冥君不受欢迎的传音打断钟离骞所有思绪,“和尚,你十世的大限快到了,还不快行动,在这里干坐顶什么用,”,他在吧台中佯装惬意地抹着桌面,不必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嘴巴的确没有张开过。
“冥君,我今世的名字是钟离骞,别再和尚、和尚地叫,”钟离骞没好气地在心底嘀咕,跟冥君沟通有时挺方便的,话都不需说出口,只要想想,他就能听见。
“得了,名字那些玩意不是用来管束我的,你再不行动,她就要走了,”冥君抬头瞄了唯一的女客人一眼。
钟离骞知道她要走,因为留意到她下意识作出的小动作,“人间呆了这么多年,总该听过一句话吧,皇帝不急,太监急。”不是不行动,而是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接近才能让她接受,他不希望吓到她。
蹉跎了漫长的岁月,冥君也不知他哪里的自信,很困难才能忍下用抹布丢他的冲动。
毫无疑问,夑灵均畏惧人群,而且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她鲜少出门,鲜少在闹市中走动,因为嘈杂的声音以及身体的接触都教她不知所措,她猜她永远无法融入到社会中。但一年前,一次偶然的经过,她被咖啡的香气吸引进“Mandarava”。无端的勇气窜起,她忐忑不安地推开大门。幸好,店内只有一位客人,否则,她恐怕刚踏足就要被吓跑。灵均不是天生嗜好咖啡的人,但无可否认,这里的咖啡对她有一种致命的魔力,她像是啄食了罂粟的鸟儿一样,自此上瘾,不能自拔。于是,她反常地成为这家咖啡馆的常客,要知道,这种情况其实已经严重打破她原本的习惯。此后,她便喜欢带上iPad在周六下午三点一刻准时光顾,而且总是选择同一个位置——最角落的卡座上,点一杯拿铁,然后投入到自己安静的世界里。
今日她又看见他了,他是除自己以外,“Mandarava”另一位罕有的常客。他似乎跟自己一样,也对这里的咖啡十分着迷。坦白说,灵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他一直给人很清新自然的感觉,静静的却很有存在感,不容被忽略。她甚至大胆地以他作为原型,写进自己的小说中。尽管现实中,他们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但在她虚构的小说世界里,他们已经对话过无数次,俨然是无话不谈的知交,有种可怕的想法长驱直入到她脑袋,她想了解他更多。灵均被自己荒谬的思想吓得落荒而逃,匆匆饮完本该被好好善待的丝滑浓香拿铁,抓起iPad就要结账离开。
她硬着头皮经过他的身边,即便已经尽量保持最大距离,但他的身影似是核辐射一样大范围地扩散开,灵均觉得自己全身都不听使唤。突然,脚踝上阵怪异的阻力绊了她一下,她猛地向前栽去,iPad也随之从她手中滑出。
她经过时,钟离骞全身的细胞都在紧张地战栗,意识到她摇摇欲坠,他毫不犹豫马上出手,将她稳稳地扶住,过程中不慎将自己手边的iPad也扫落地上。
“小姐,还好吗,有没有摔伤?”钟离骞的瞳仁因关心而收缩,语声却温温似容易入喉的白开水。原以为她的侧脸够迷人了,没想到她的正面更紧紧套牢他鼓捣的心。
灵均觉得自己心率一定比百米冲刺后还要急速,心跳声在体腔内比雷鸣还响,像透节奏强烈的敲击乐,而他触碰过的皮肤更在敏感地呐喊。她慌乱地移开被他牢牢扶持的双臂,让自己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像拨浪鼓似的使劲摇头。又怯生生后退小步,弯腰作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手忙脚乱地捡起靠近自己脚边的平板电脑,飞快跑出大门。
看着她类似肇事逃逸的身影,钟离骞还呆站在原地,无奈地搔爬着浓密的黑发,叹气说:“冥君,真感谢你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冥君双手环胸,抹布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转换到“自动导航”模式,继续勤奋地工作,他则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说:“别客气,你喜欢就好,有时太监急了也挺管用的,你说是吗。”
钟离骞只是苦笑而不语,弯身捡起iPad,重回座位上,插好耳机,记忆再次飘远。
地藏王菩萨因怜悯地狱鬼泣而降临,睿智慧能如祂当然知道惊天鬼泣全因十万冤魂可怜这对苦情人而起,于是法相庄严又仁慈道:“本座给你一次机会,你生世不饮忘情水,带上前尘往事渡过奈何桥,若你在十世之内能让她重新记起今生的你,你们则可不必在十八层内受刑,否则遵阎王原判,你愿意吗?”
净莲不假思索地道:“我愿意。”是的,他愿意,再让他选择多少次,他还是会说愿意。
于是兰生的记忆被封藏在眉间的灵窍内,就算在三生石前也不能记起前生记忆,唯一唤起她记忆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让她再次爱上自己,并心甘情愿地接受他解开法咒的一吻。但他们仍受一个规条限制,就是附有同生同死的宿命。
人海之大,找到一人好比海底捞针般渺茫,于是凭他一人之力,始终不逮,白白错过了五世的机会。虽然艰难,但他却从不肯放弃,可始料不及,原来有一位故人一直在暗中旁观,那就是妖王阎冥君。开始他只以玩味的心态在看戏,但渐渐冥君也为他百千年的坚持而动容,再按耐不住要推他们一把。尽管,得冥君相助,找到她不似从前困难,但命运似乎总爱跟他们开玩笑。到了第六世,来到她身边时,她是远近驰名的节妇,甘为亡夫守节,看顾着一对遗腹子,终身不再改嫁,他只好以局外人的身份默默旁观、守护。第七世,“她”与自己一样同是男儿身,虽然爱“她”达灵魂之深,并不介意样貌、年龄、性别种种,但世俗对同性的禁断爱恋相当残酷,于是他又妥协却步。就这样一辈子又一辈子,已到了约定的第十世……
听筒内,丰满的嗓音、激愤的旋律、全新的感受给足钟离骞太多冲击,可为什么他的播放列表会从Enya(恩雅)变成了Leona Lewis(蕾安娜.刘易斯)?不敢置信地点开邮箱,很好,他可以确定自己跟别人互换了各自的平板电脑,这个别人不是谁,正是“她”。大概真的要感谢冥君的“热络”,直觉告诉他,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接近。这时冥君自发地投来一个,“不必太感激”的臭美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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