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恋》
第13节

作者: 北方金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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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顺着山间小路一路小跑着来到山丘的背面,然后在草丛间寻找野菜。这里草木丛生,野菜遍地,只不过劳工们平时无法来到这里罢了。二人在草丛里拔起几根野菜,然后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虽然味道苦涩,但足以充饥。一时间,他们都忘了自己是偷着跑出来的。  
  很快就吃了个多半饱,但他们还在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野菜。这是他们来高山后第一次吃这么饱。二人一边吃,一边儿在月光中相视而笑。

  又吃了几片野菜叶,庆华感觉得赶紧回去了。否则叫日本人发觉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拉住刘顺儿的胳膊说:“兄弟,咱得赶紧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刘顺儿恋恋不舍,临走前又拔了两根野菜卷在自己的裤腰里。
  庆华并非不想一跑了之,但他知道,即便是暂时逃脱了魔掌,早晚还得让日本军警和监工抓住,到那时自己的境遇会更悲惨,所以他决定和刘顺儿一起回营地。他们刚走出不远,就听迎面传来一阵日本监工的叫嚷声。庆华一看不好,急忙拉着刘顺儿一起钻进路边茂密的草丛中。以龟田为首的追击小队在小路旁搜寻着,而庆华和刘顺儿趴在草丛里的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皎洁的月光被乌云遮蔽,天色变得漆黑。一名日本监工的皮靴已近在眼前,庆华和刘顺儿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只要这名监工再向前迈半步,他们就会大叫起来——恶魔的身影在身边摇晃,希望和绝望有时只有半尺距离。然而,手电筒并没在这名日本监工的手中,他在黑夜中张望一番,也没发现草丛里有人,于是转身走了。
  一队人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跑出来的劳工,龟田气急败坏地大叫着: “一定要把这两个猪给我抓回来,否则长官饶不了咱们——”他喘着粗气,脸上的横肉毫无规律的痉挛着。叫喊完了,他带着其他几个监工继续向前搜索。
  见监工们远去,庆华抓住刘顺儿的胳膊说:“刘顺儿兄弟,咱们偷着跑出来的事儿已经叫监工知道了。现在咱不能回营地了,否则肯定是死路一条!”刘顺儿已经被吓得头顶冒汗、嘴唇发紫,一句话说不出来。庆华暗暗责怪自己,不应把刘顺儿带出来挖野菜。但事以至此,也不容他多想了。嘱咐了刘顺儿几句,庆华拉着他向山下跑去。刘顺儿虽然没了主意,但他明白,自己和庆华是根本跑不掉的。因为这不是在自己的家乡,而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往哪里跑啊?即便跑到大海边,难道还能游着泳回到祖国吗?跑,叫日本军警抓住了,是死路一条。不跑,坐以待毙,可能死得更快。因此,刘顺儿还是选择跟庆华一起跑。

  但他的心里已经非常绝望,眼泪在他的脸上横飞着。

  庆华已顾不得许多,他只是拽着刘顺儿一个劲儿地向前跑,不敢有半刻停留。路上,刘顺儿好次跌倒,膝盖被磕破了好几处。但是没办法,起来后他还得咬着牙和庆华一起狂奔。
  跑到另一座山丘的半山腰,他们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跑不动了。没办法,他们只得躺在松树下喘息片刻。
  日期:2015-01-11 14:43:44
  夜已深沉 但山间并不空寂,老鸦凄惨的叫声不时传来,一阵阵怪异的风转着圈儿地吹着。而天上的月亮像一个满面愁容的妇人一样,时隐时现,把夜色渲染的异常惨淡。周围虽然没有一个人,但庆华他们躺的地方就在路边,日本监工随时可能追过来。庆华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处,又歇了一会儿,他跟刘顺儿说:“兄弟,这里不能久留,咱得赶紧走!”
  “好的,庆华哥,我听你的!”刘顺儿现在也顾不上害怕了。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听庆华的话,跟着他跑。然而,他们没跑出去多远,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还几个亮点晃来晃去。“给我仔细地搜,一定不能放过他们!”这明显是龟田的声音。“坏了!”庆华一边叫苦,一边心中暗忖道:“日本监工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儿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来,这条小路四通八达,日本监工从山后转了过来,正好迎头堵在了庆华和刘顺的前面。眼看监工越来越近,庆华急忙拽着刘顺儿向回狂奔。日本监工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支那人就在前面,赶紧追——”龟田狂叫着带领众监工追了上来。

  庆华只有拽着刘顺儿一个劲儿地狂奔。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时阵阵狗叫声和怒骂声从他们前面传了过来。原来,发现有两名劳工不见了之后,监工头领立即通知附近的军警,请求他们帮助搜索。这一队人就是日本军警。监工和军警前后夹击,眼看就要抵近,而摆在庆华和刘顺儿眼前的只有一道陡峭的山坡……
  两队人马叫喊着冲了上来。嘴里流着浓涎的大狼狗狺狺狂吠着向猛蹿。眼前情势十万火急,庆华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而刘顺儿被吓得直哆嗦。他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抓住了庆华。龟田挥舞着棍子咆哮着,两只眼睛都要瞪裂了。前后堵截,后有追兵,庆华瞬间向山坡下面扫了一眼。只见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片。当一个人无路可走的时,他很可能出于本能誓死一搏。“就是死也不能再落到日本军警和监工的手里。”这个念头儿在庆华的脑海一闪。刹那间,他来不及多想,只是抓着刘顺儿的胳膊高喊道:“跟我往下跳——”随后,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刮到、碰到石头和树枝、树干,头、胳膊、大腿都被划破了,疼极了。他本能地用双手抱住脑袋,蜷缩着身体,继续向下滚着。也不知道滚了多少个跟头,在林木茂密处,他被几棵小树儿挡住了。他紧紧地抓住小树儿,喘了几口粗气。由于害怕被日本军警和监工发现,所以他并不敢有太大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庆华才镇定下来。这时,他发现刘顺儿并没和他一起跳下来。原来,庆华向下跳时,刘顺儿略有迟疑,庆华的手一滑,就自己跳了下去,而刘顺儿则愣愣地站在那里。未等他再抬脚,几名日本军警和监工蹿上前来将他按倒在地,旁边的狼狗则死死地咬住他的腿不撒嘴。
  监工和军警都觉得庆华多半已经摔死了。即便没死,山坡下黑灯瞎火一片,他们也没兴趣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搜索了。将刘顺儿带回宿舍后,龟田等人连夜对其进行拷打和审问。刘顺儿被打得死去活来。即便如此,龟田觉得还不解气,又让人生起了火,然后用钳子夹着烧得火红的木炭往刘顺的身上烫。一声声惨叫在劳工营和山坳里回荡着。天还没亮,刘顺儿就咽气了。日本监工将他尸体扔到一个黑屋子里,等着凑够五六个死尸,然后一起火化

  黑夜里,庆华用手脚死死地攀住小树儿。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终于微微放亮了。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半山腰,离山下的平地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往下走山势仍然很陡峭。但是不管怎样,总是要下去的。于是他十分小心地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溜。有好几次,他失去控制,向下滑了下去,幸好又被山石和树木挡住,才免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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