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见到船长时,船长在精神与伤痛的双重折磨下,神志已有些恍惚,见到大副走来,他的眼里才有了亮光。他稍显激动,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说自己不想活了,早死早解脱。
大副使了个眼色让王龙、余波回避。余波知趣地避开了,王龙却有些迟疑。郝武贵就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拉着他一同走出了舱门。走到门外,恰好看见余波躲在暗处偷听,就小声嘱咐余波盯紧一点,一定要听到他们说的内容。余波会意地点了点头。
大副说:“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呀!你就不要跟他们对着干了。”
船长说:“哥,你也知道,如果他们得逞了,我作为船长,难辞其咎呀!”
大副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15万的年薪?”
船长说:“看来是要泡汤了。”
大副冷笑道:“想办法保命吧!老贾已经死了!”
一听到老贾的名字,余波听心里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用手捂着嘴巴来减缓自己紧张的情绪。
船长惊愕的问:“他怎么?”
大副压低了嗓门:“让郝武贵扔到海里去了。”
余波的心稍有些安慰,因为大副提到的是郝武贵,这也代表大家看到的是郝武贵杀死了老贾,他余波至多也只能算是个从犯。
船长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他们真敢这么干?”
大副说:“你以为,狠着呢。”
室内出现了暂时的沉默,余波觉得不能再在外面候了,万一大副这时出门了,他岂不是暴露了,他故意冲着楼下的王龙大喊:“阿龙,他们的话该说完了吧。咱们过去看看。”
余波与王龙再次走进舱内,大副与船长都在默默地抽着烟,船长的眼神里充满的恐惧,见他俩走来,身体微颤了一下,那神情,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鸡又突然遭遇了两只饿狼。
大副临走时还不忘记嘱咐船长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单单为了大副这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晚余波还专门找到了我。让我给他分析这句话的内涵。我说这句话没有什么内涵,无非是劝诫船长,让他顺服。保命要紧,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活下来才是硬道理,死了什么事也干不成了。余波说:“我要的就是你后面这句话。小白,你说他们还想要干什么事?”我笑了,瞪了余波一眼,反问他,说:“你说他们还能干啥?人活着总有做不完的事。挣钱养家、置办家产、娶妻生子,这都是事。”余波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外人,又小声地说:“我看没这么简单,郝武贵分析说他们可能想伺机反扑。”
我说:“何以见得?”
余波说:“听说大副李厚忠是老贾的远房亲戚,他不会替老贾报仇?”
我对余波这个话题没有兴趣,因为我已经困了。我也理解余波,他手上沾了老贾的血。这不仅让他的内心煎熬,他的思想也要保持高度的警惕,生怕自己也会落得老贾的下场,我怀疑他是由于害怕才如此杯弓蛇影的。
我说:“你不要听他们瞎说?”
余波神秘地看了我一眼,“一点也没瞎说,千真万确!这些关系老船员们都知道,也只有你还蒙在鼓里。”
虽然余波没有说出来,我也能猜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在讥笑我这个书呆子在人际关系方面表现的迟钝。他看重的是我在逻辑分析能力上要优于他们,不然他也不会拿这件事推心置腹地与我交流,向我请教。只不过当时我实在太困了,只能敷衍他,想早点结束这个在我看来十分无聊的话题,没有去注意他们为何那么轻真地抓住大副的这句话不放。
直到有一天,大副李厚忠死于非命,我才知道是他的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他的死亡已经埋下了伏笔。
日期:2014-09-12 14:10:56
这些天王皓表现的很郁闷,他被郝武贵安排到餐厅做管理,一日三餐,都由他负责为大家打理。不过,比起以前的老贾,他轻松了很多。不但洪海继续帮厨,郝武贵还把与船长关系不错的老船员们分成三组,轮流值日做饭。这帮人以前都是被船长宠着的,在船上多多少少还能享受些特权。如今却要无偿地为别人忙活一日三餐,这种冰火二重天的待遇让他们着实难以接受,但在郝武贵、护德等人的以刀相逼下,也不得不屈服,谁也不想落个船长、老贾的下场。二副的郁闷不全在管理这帮消极怠工的帮厨们,还有这么多天没跟家里联系了,不知道女儿的情况如何,甚是挂念。更令他心烦的还是钱的问题,鱿钓刚刚开始就中途打道回府了,女儿的治疗费又没有了着落。每每想起此事,快40岁的人了,竟像个林妹妹似的泪水涟涟。尽管他流泪时尽量避开人,可是,那么小的船上拥挤着几十号人,哪儿有独处的地方?于是,他常常选择半夜起来,一个人在甲板上徘徊,排解积郁胸中的苦闷。有几次,被起夜上厕所的洪光发现,洪光还以为他想不开要寻短见,就拉他回舱,他则苦笑着说他倒想寻短见,可寻了短见,女儿咋办?女儿的医疗费从哪里来?洪光就疑惑地看着他。洪光无法理解一位父亲对女儿的那种沦肌浃骨的爱与责任。
日期:2014-09-13 10:27:25
那晚王皓夜里醒来,又像往常一样在甲板上抽烟,思念女儿。天空飘起了小雨,起初他还全然不知,直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浸透了他的睡衣,他才心有不甘回到宿舍,再次躺下竟然没有了睡意,就这样一直思绪乱飞地耗到了天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他的被子被人揭开,发现护德正恼羞成怒地站在他床前看着他。
护德怒目圆睁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睡觉。想把老子饿死啊?”
王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发现旭日早已东升,耀眼的阳光从门缝里射进来,刺的他一阵晕眩,等他适应过来时,看到的是护德狰狞的脸。他心里一阵厌恶。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说:“对不起,昨晚失眠了。”
护德说:“想老婆了?”
随行而来的二喜、赵成哈哈笑起来。
王皓有点尴尬,“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想什么老婆呀,又不是你们年轻人。”
郝武贵接过话,“王哥,你还不到40呢,男人40还一枝花嘛!”
王皓漫不经心地穿着衣服,很显然他没有休息好,还很疲倦,嘴里不停地打着呵欠。他说:“那是指有钱的男人,咱,狗屁不是。”
郝武贵又说:“你好像没有休息好?”
王皓说:“昨夜去厕所,淋雨受凉了。”
郝武贵说:“以后要是遇到此类状况,要先安排他们去办。你不说,他们就不干。那么多帮手,让他们闲着干嘛!”郝武贵口中的他们是反指那些帮厨的老船员。
王皓应了声知道了,就穿好衣服匆匆地朝餐厅走去。
王皓到了餐厅,始发现洪海正跟一帮等待吃饭的船员们聊天,见他走来,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王皓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在,你就不吃了!?”
洪海呵呵笑着了,“没有你的指示,我们知道做啥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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