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的河流——一个乡野青年的奋斗之路》
第36节作者:
寒江雪鹤 马千里失魂落魄地吃完饭,再也没有心思去上课,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想来想去,没有一个主意,他既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也不能否认这个消息,只是一个劲地抽烟,但烟草的雾气,让整个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到了半夜,他决定,课不上了,到济南找于弘毅去。
一大早,他便找到年级组主任,说是头疼,需要到济南去检查一下,请他批了几天假,然后直接跳上了开往济南的长途巴士。结果到了一问,于弘毅竟然不在,幸好小王在办公室,通过内线电话告诉他,于弘毅可能今天晚上回来。
他决计等,就在大门口,守株待兔。
暮色四起时,他看到了于弘毅匆匆而来,一时间百感交集,命运将他们编织成一张地图,虽然各有各的生活边界,但生命的经纬却早已经交错在一起。
“大哥,你看,这个都是你的分析,不一定是真的啊,对不对,老九福大命大,即使遇到了这种事情,相信他也能够逢凶化吉的,毕竟,他那么善良,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说这些话时,于弘毅的心里堵得厉害,他的眼里,满是老九纯真的小脸,还有哀怨的眼神。
“老四,这个事情,我觉得,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老九的安危!”
“什么办法?”
“到老九家去一趟!”
“也好!”
日期:2013-02-25 23:23:18
第二天一早,于弘毅和苏总编请过假,怀揣着不安和忧惧,他们两个买好了回老九家的车票,他们还通知了宿舍的老二、老三等人,要他们在老九的县城集合。
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担心着,但仍有侥幸。
到了中午,兄弟几个在县城集合好,然后再坐上了通往老九家的乡镇巴士,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小村,马千里在车上和兄弟们都交待好了,如果老九的家人没有什么反应,就说他们在县城聚会,这次过来看看老九回来了吗,众人都点头记下。
走到村里,经过村人的指点,他们几个终于找到了老九家,一个简朴的院落,三间正屋,两间配房和一个大门,他们拍着大门,嘴里叫着老九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出来开门。
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于弘毅绝望了,他看到的是一张悲戚的面孔。
老九的父亲看门外这几个年轻人,愣了一下,马千里连忙叫叔,说我们兄弟几个在城里聚会,顺便看老九回来了没有?结果,老九的父亲眼泪哗地落下来,说,进来坐吧。
老九的妈妈躺在床上,好像失去了魂魄,见他们进来,挣扎着起来,话没有说一句,眼泪就冲决出来,这些眼泪,让于弘毅的心陷进了冰窟,他知道,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马千里他们都安慰着两位老人,于弘毅一句话说不出来,他觉得,这好像是一种天谴,但惩罚的对象错了,应该被惩罚的应该是他,而不应该是温和如鸽子一样的老九,那个单纯善良的年轻人,应该坐在春风复苏的草地上,吹着口琴,旁边是他喜欢的姑娘,但是,现在,他的名字和战乱联系在一起。
在随后的谈话中,他们听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老九毕业后,本来准备在老家教书,老人也极其希望他这样选择,但他本家的一个叔叔在苏丹务工,收入不菲,正好在老九快毕业时回家探亲,两个人聊了一阵儿,老九就决定毕业后去非洲了。
“他说去了非洲,就可以忘记很多不高兴的事情!”老九的父亲显然陷入了矛盾的痛苦中,欲祭疑亲在,天涯哭此时,“当时,他要是在家教书就好了。”
从老九父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们大致理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个周前,他们在苏丹南科尔多凡州公路项目工地,遭到了反政府武装的袭击,翻译孙大茂当场身亡,老九和另外8个人被武装分子劫持走,至今生死未明。
“那个小孙翻译是对外经贸大学毕业的,就在我们邻村,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出去买菜,没想到那天突然响起枪声,正好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头,当场没气了,你们没见,他爹娘真是可怜,哭得死去活来!”老九的父亲说着说着,眼角又泛起了泪光,但他克制着。
于弘毅知道,在以石油、建筑等行业为主的中国企业在非洲的经营,在中东北非局势动荡的当下,早已经是险象环生,只是没有人把他们这些普通的工人真正放在心上。
“外交部也出面了,但就是没人认账”老九的父亲说,那里劫持人质要挟政府,已经成为一项常见的买卖,“政府官员给我们说,劫持人质者并不针对中国人,主要用来给当地政府施压,释放一些犯罪分子,不针对中国人?你们抓我们的孩子干嘛啊?”
马千里他们都以吉人自有天相的话来劝慰,两位老人听了点点头,算是相信了他们的话,毕竟,只是失踪,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生死两茫茫不错,但至少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
马千里在说话的空挡里,被墙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竟然是金秋杨的,她在墙上热烈地笑着,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忧伤和疑惧。
于弘毅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那张照片,他的心里,好像河水决堤。
看天色不早,他们几个告辞回家。
其他兄弟各自回去,于弘毅跟着马千里,来到了他的学校。
“大哥,万一老九没了,我怎么办?”临睡前,于弘毅问他。
“别多想了,老九不会有事儿的!”
“万一有事儿哪?”
“唉……兄弟,你说咱们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睡吧,大哥!”于弘毅的泪,悄然落在枕边。
“老四,你别哭了,我的心里难受!”马千里说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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