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2-26 18:40:32
孙策在广陵招贤纳士,彭城张昭、广陵张纮、秦松、陈端等俱来投奔,引起陶谦的强烈不满(你在我的地头四处挖墙角),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孙策收到风声就和朱治率部离开徐州投奔袁术。
袁术曾遣孙策去丹阳募兵,得数百人,回来的途中被泾县大帅祖郎所袭,孙策率部溃围而出,回见袁术。
袁术大奇,以孙坚余部千余人归还孙策(孙坚旧部为孙贲、吴景、朱治三人分统)。其时太傅马日磾执节安关东,恰好在寿春,以礼辟孙策,拜为怀义校尉。
太傅马日磾在袁术军中住得还挺习惯,并非像《三国志.袁术传》所载,“术夺日磾节,拘留不遣。”马日磾还辟朱治、华歆为掾,朱治后迁吴郡都尉,治在吴郡钱唐,华歆后为豫章太守(豫章太守朱皓被杀之后)。盖其时袁术虽有异心,尚未彰显,故寿春成为南方的政治、军事中心。庐江太守陆康也携子在寿春做客。
平定豫章之后,孙策与虞翻的一番对话概括了当时寿春士人云集的盛况,“孤昔再至寿春,见马日磾,及与中州士大夫会,语我东方人多才耳,但恨学问不博,语议之间,有所不及耳。孤意犹谓未耳。卿博学洽闻,故前欲令卿一诣许,交见朝士,以折中国妄语兒。卿不原行,便使子纲;恐子纲不能结兒辈舌也。”
意思是“我在寿春见马日磾和士大夫集会,在座俱为才学之士,言语之间方恨自己学识浅薄,插不上话。你博学多才,我打算遣你去许都,为我江东英杰扬名,倘若你不愿去,我便叫张弘去,但我怕他不能镇住对方。”
汝南细阳人吕范率门客百人投奔孙策。吕范字子衡,曾为县吏,县中大户刘氏的女儿堪称白富美,吕范欲求婚。刘大户的老婆嫌弃吕范穷矮搓,不同意。刘大户却认为吕范是支潜力股,他说:“观吕子衡,宁当久贫者邪?”于是把女儿嫁给他,后避乱寿春,得与孙策相见。
孙策投奔袁术之时把全家留在江都,现在稳定下来就叫吕范去徐州接全家回扬州。吕范到了徐州被徐州牧陶谦当作袁术派来的奸细,叫县吏抓起来拷问,吕范的门客冲入县衙救出吕范。吕范与孙河一起追随孙策,鞍前马后,不辞辛苦,孙策亦把他们当作家人一般。
孙河字伯海,本为孙坚族子,从小过继给姑姑俞氏,性格忠直,少言力行,曾跟随孙坚征讨,常为前驱。袁术拨孙坚旧部千余人给孙策,孙河当在其中,孙策非常喜爱他,赐其复姓孙。
孙策治军严谨,有乃父之风。曾有部下骑兵犯错之后逃入袁术大营,躲在马厩之中,孙策遣人追入袁术大营斩杀,再向袁术谢罪。袁术回答:“部下反叛,自当严惩,何需谢罪。”
于是孙策在军中威信更重。袁术大将乔蕤、张勋都很敬重他,倾心相交。袁术亦常感叹:“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袁术与孙家的关系,常常让我想起曹锟和吴佩孚的关系。吴佩孚为曹锟一手提拔和栽培的,虽然曹锟本人没有什么大的能为,但是一直对吴佩孚信任有加,吴佩孚感其知遇之恩,也常以忠臣良将自诩。不过后来吴佩孚势力壮大,虎踞洛阳,志在扫平天下,而曹锟却一门心思想着贿选总统,两人开始有了分歧。
曹锟曾经感慨地说:“只要洛阳打个喷嚏,北京天津都要下雨。”直系于是隐隐形成洛阳派和保定派,洛阳派为吴佩孚的嫡系部队,保定派则包括曹锟的弟弟曹锳、侄子曹士杰以及被吴佩孚排挤的冯玉祥、王承斌、孙岳等人,曹锟贿选总统之后,更是对外促成孙中山、段祺瑞、张作霖的三角联盟,对内形成冯玉祥、胡景翼、孙岳的三角联盟,最终造成了吴佩孚兵败山海关。
袁术才能自当高过曹锟,而孙策却并不如吴佩孚,然袁术对孙家满门可谓信任有加。孙坚起兵长沙,亦有可能为袁术书信所招。当时天下尚未大乱,朝廷的诏令仍然很有作用(封官的诏书就很有效)。孙策擅杀荆州刺史王睿或因王睿曾对他无礼(讨零陵、桂阳贼之时轻视过他),故明知武陵太守曹寅的檄文有诈,仍逼死了王睿。但是张咨即是郡守又为盟友,孙坚也杀,可能就有袁术的授意了,杀了张咨,袁术坐领南郡太守,是最大的受益者。孙坚并非莽夫,否则当初在张温军中,当会寻机斩杀董卓。而袁术身份特殊,家世显赫,官拜后将军,孙坚有了他的指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孙坚杀了张咨却兼并不了他的部下,张咨旧部不敢去找孙坚的麻烦,却攻杀了孙坚的同党江夏太守刘祥(刘巴之父)。
孙坚在梁东为徐荣所破,几乎全军覆没,仅率几十骑溃围而出。收散卒退保阳人,胡轸、吕布所部五千人不战自溃都不敢追,当不足千人。应该是袁术再发兵马支持他才能破董卓,进占洛阳(这些都被《吴书》选择性遗忘)。袁术有恩于孙坚,孙坚才能甘受驱驰,直至战死。
孙坚战死之后,孙坚侄子孙贲、妻弟吴景俱为袁术效力,另有孙坚族侄孙香亦在袁术军中,为汝南太守,后拜征南将军,死于寿春,故孙坚余部朱治和孙策也前去投奔袁术。
《后汉书.袁术传》载“又闻孙坚得传国玺,遂拘坚妻夺之”纯属以讹传讹,第一孙坚的老婆没有去过寿春。先在舒县,后去江都,又到曲阿,再到钱唐(朱治接过来)。第二孙坚老婆的弟弟吴景还在丹阳做太守,袁术又怎么会脑残的去抓孙坚的老婆呢?不过是墙倒众人推。
袁术善于发现人才,韩浩就被袁术举为骑都尉,后来袁术兵败陈留,才跟了夏侯敦(史书又选择性的忽略了韩浩怎么从袁术部下变成夏侯敦的部下)。
袁术善待士人,《三国志.郑浑传》载“浑将泰小子袤避难淮南,袁术宾礼甚厚。浑知术必败。时华歆为豫章太守,素与泰善,浑乃渡江投歆。”就是郑泰的弟弟郑浑带着郑泰的小儿子郑袤依附袁术,袁术对他们非常客气,可见袁术善养士。
以寿春是南方的政治、军事中心,袁术又喜好名声,善于养士来看,很多江东重臣都为袁术旧部。
江东十二虎臣之中,程普为右北平土垠人,孙坚讨黄巾时的旧部,黄盖为孙坚在长沙所收,韩当为辽西令支人,却没说在什么时候跟的孙坚(有疑点,可能为袁术旧部)。蒋钦为九江寿春人,周泰为九江下蔡人,这二位肯定曾在袁术军中。凌统之父凌操,吴郡余杭人,吕蒙姐夫邓当,汝南富陂人,也应该是袁术旧部,连周瑜和堂叔周尚也是袁术旧部。
不过袁术称帝和曹锟贿选总统、张勋复辟一样(张勋复辟失败,部下徐州镇守使张文生,海州镇守使白宝山通电反对复辟,得保地位不失),大家急于撇清和他的干系,谁还肯承认做过袁术手下。
做过的都说是被逼的,例如《三国志. 何夔传》载“何夔避乱淮南,后袁术至寿春,辟之,夔不应,然遂为术所留。”脚在何夔身上,谁能逼迫你呆在袁术身边那么久,袁术称帝之后众叛亲离,何夔才离开袁术。广陵人陈矫拒绝袁术的征辟返乡,袁术也没为难他。
不过袁术只知沽名钓誉,不善驾驭部下。没有像曹操、刘备、孙权那样在手下搞平衡管理。孙策的部下犯了错藏在袁术大营,孙策应该禀明袁术之后,让袁术把那人抓出来处理才比较妥当,结果他直接冲进袁术大营去杀了那人,袁术不仅不怪罪他还夸奖了他。这是袁术太放纵孙策,同样的情形要换在曹操军中不敢想象后果,这简直就是告诉大家宁可得罪袁术,不要得罪孙策,以后大家眼中只有孙策,谁还听你袁术的话。连大将乔蕤、张勋都倾心敬重孙策,何况他人。
如果一个公司老板不怎么爱管事,信任管事的总经理及其亲信,自己做甩手掌柜,员工被开除都不用老板签字,那么不久这个公司人人都只知道有总经理,不知道有老板。总经理就算想另起炉灶,大家也会跟他一起,所以管理者要善于平衡部下的关系,不能一枝独秀,或者底下人太团结,否则自己很快被替代。
袁术死后,孙策收容了袁术的家小,袁术的女儿入了孙权的后宫,袁术的儿子袁耀拜为郎中,袁耀的女儿又嫁给孙权的儿子孙奋,这也是孙家的一种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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