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给养呢?”小白有点兴奋起来。
“专利!”
“专利?”小白有点疑惑,“周厉王就是因为专利制度而失去自己的国家,我们还用专利?”
“对。专利!不过,不是周厉王的专利,我们将盐铁收归国有即可。由国家来铸造货币,由国家来沥海晒盐,然后卖给商人去流通,我们收税即可。”
“可是……”小白眉头紧锁,“商人历来是各国所害怕的人,因为商人唯利是图,而且流动性太大,容易造成祸乱。”
“不怕。君侯可以再都城划定一个区域,选择犯罪之家的三百美女充入官籍,设为官妓。漂泊天涯的商人自然会聚集在那个地区,交易多在那个区域成交,慢慢就会形成商业区。妓女所得官府也可征税,这样就不会发生君侯所说的情况了。”(从此……在管仲的指导下,历史上有了妓女这个职业。)
小白站起身,拿着酒壶走到管仲的案前,恭敬的给管仲添了一杯酒,然后退身,一躬到地,“小白受教了!那再问先生,兵贵精而不贵多,又是何解?”
“天下诸侯都可以征兵搜甲,而未必能够多占一城,更别提灭一国,所以,我全君侯不如隐其名修其实。”
“如何隐名修实?”
“昨夜我与君侯说过,制国为二十一乡,工商的六乡能够为大王提供足够的财力支撑,那剩下的十五乡就该为大王提供足够的军力支撑。”管仲将小白倒的酒一饮而尽,“五家为轨,则出五人为伍,设轨长率领,十轨为里,所出五十人为一小队,里长率领,四里为连,所出二百人为一大队,连长率领,十连为乡,所出两千人为一旅,乡大夫率领,五乡为一师,所出一万人为一军。十五乡共出三军,君侯和高子、国子各帅一军。这样战则成兵,和则为农,春秋以围猎为名进行训练。因为国人不能随便迁徙,所以最小单位的队伍内,所有人都一定是最熟悉的人,甚至是亲人,这样上战场,才能同仇敌忾。第一,让奸细不容易混进来,第二,即使是晚上,也不会混乱。”管仲忽然放下就下酒杯,盯着小白,一字一顿的说,“有这三万人,足够君侯横行天下。”
“有这三万人,我可以争霸于诸侯了吧?”小白的声音由于兴奋有些急切起来。
“不可以。名正、言顺然后方可论霸业。现在君侯该做的事是考察我国疆土,凡是侵略了别国的都返还给别国,然后派使者带礼物去谢罪,这样周围诸侯就都会亲近君侯。尊奉王室,按时上贡,以天子的名义讨伐不义的诸侯,那样身边的诸侯才不会有人反对我们。派八十名游士,多给他们钱财,让他们周游列国,把各国诸侯以及诸大夫的喜好都报告回来。(间谍这个古老的职业诞生了。)凡是国内混乱,民心不附的,我们就攻下来扩大我们国家的地盘,国君淫乱篡逆的,就帮助其国诛杀国君来树立我国的威望。这样做,就算君侯不想争霸天下,而霸业也唾手可得了。”
日期:2013-02-22 13:08:55
第十三章 一鼓作气
小白的心中有一团火。
多年郁郁不得志、奔逃外国、委曲求全的怒火。如今,总该发泄一下了。
在那三天三夜的对话中,小白曾经问过管仲:“先生,我喜欢围猎,喜欢女色,过不得清苦的日子,还有些恣意妄为,请问这些缺点是不是对我们的霸业有所阻碍,我应该改掉么?”
管仲说:“不用改。”
小白继续问:“那我做什么会阻碍到我们的霸业呢?”
管仲说:“没有知人之明,不知道谁能做什么事儿,有害!知道谁能做什么事儿而没有正确明晰的任用,有害!任用了贤明而旁边再给安插助手,让贤明的行为不能按自己的想法而顺利实施下去,有害!”
小白说:“我懂了。”
于是小白召集群臣,拜管仲为相,并且尊其号为仲父!小白的意思很明确,我都叫仲父了,你们就更不用提了。专任国政!这是真真正正的专政啊!国家大事管仲可以不用通过小白,一言而决。齐国举国上下,必须避管仲的名讳,这是君主才有的待遇啊。整个东周历史上有这个待遇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管仲,还有另一个叫做卫鞅,后被秦侯封为商君,改名商鞅。
管仲派游士周游列国,寻找贤明之士为自己所用,这也开启了齐国招贤的历史传统,这个传统在战国时,齐国建造稷下学宫的时候,达到了巅峰。那时候天下之学,诸子百家的首领人物尽在齐国。
管仲一心休养生息,改革吏治,聚拢民心。小白可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压抑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了。姬同战败杀了公子纠后,厉兵秣马,准备再战齐国报仇。这正好给了小白发泄怒火的机会。
于是小白对管仲说:“我刚继位,鲁国就来捣乱,我不想齐国人民生灵涂炭,我主动出击去打鲁国怎么样?”
管仲说:“好像还不是时候,第一,我们的内政没有改革完成,第二,鲁国这是想法还没付诸实施,我们现在攻击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啊。”
小白很不高兴,你不去,好我派别人去。于是小白派自己的师傅鲍叔牙出兵鲁国,直抵鲁国长勺。这就是鲍叔牙和管仲的区别,鲍叔牙是个君子,而且绝对听从自己君主的话,可管仲是一个政治家,一个没有善恶观念的人,他只问这件事对他的将来有没有好处,而绝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主意。
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战——“长勺之战”就这么发生了。
鲁国启用了一个隐士——曹刿。
两军对垒的时候,齐国首先下令击鼓进兵,先冲进去的赏千户,姬同准备同时击鼓对冲,曹刿却下令:“按兵不动,队内有喧哗者斩!”
齐兵冲过来,发现鲁兵队伍如铁桶一般,只以弓箭射住阵脚,冲了一阵,退了回去。过了一会,鲍叔牙又传令击鼓进兵,鲁兵还是不闻不问,只是以弓箭射住阵脚,阵中军士却如死一般的寂静。齐兵冲了一阵,不能攻破,只能又退了回去。又过一会,齐兵又击鼓,冲了过来,齐兵以为鲁兵怯战,还会像前两次一样,结果冲到阵前的时候,鲁军忽然鼓声大作,突然而来,鲁军前两番鼓,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这下如猛虎下山一般,杀得齐军七零八落,一阵而败。鲍叔牙落荒而逃。
在战后总结会上,曹刿说出了自己对战争独到的理解,他的战术思想,几千年以后,还在被人模仿和学习。他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这就是著名的“曹刿论战”!
这次,舞台上的主角叫做曹刿,而鲍叔牙做老老实实的做了一会配角。而心中有一团火的小白,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的小白,却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场败仗。
第二年,怒火更盛的小白联合宋国,还是鲍叔牙为帅,宋国派出南宫长万(宋国第一猛人,也是宋闵公的发小)率领军队,联军再次出兵鲁国。
这次管仲连劝都没有劝,想要做就做吧。如果你不让他做,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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