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夜话:霸业》
第42节

作者: 白衣如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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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他的父亲御说为了巩固宋国的地位,为他迎娶了周王的女儿作为妻子,可是他却在娶亲之后,决意要周游列国,不顾父母的反对,带着行囊就独自上路了。知道这件事儿的只有他的父母和他的庶兄——目夷。

  甚至连宋国的公室贵族都不知道兹甫去了哪儿,如果让人知道他是独自上路,恐怕过不了几天,他的尸体就会被抬回睢阳。
  太子失踪!这件大事儿就这么被压了下来。御说有苦难言,目夷却知道自己的这位弟弟的真实目的。
  兹甫嫌宋国的政治制度太过于僵化,所以决定周游列国,学习先进的经验,回国为宋所用。目夷年长兹甫很多,老成持重,早早的就开始帮助父亲处理宋国的政务,他悄悄的派出自己的心腹,寻访兹甫的踪迹,然后暗中保护这位冲动、执着却充满梦想和激情的弟弟。
  三年之后,又黑又瘦、满脸沧桑的兹甫回来了。
  他没有先去见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先回东宫去见自己的妻子,而是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哥哥目夷的府邸。
  哥两个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目夷又悄悄的把公孙固请到了自己的府邸,公室人物思想稍微开方一些的,也就是这个公孙固了。三人又谈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兹甫换上自己该穿的衣服,走进了宫殿。
  兹甫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向御说请求改革。

  日期:2013-02-23 10:00:50
  他提出的改革主要有三条:
  第一,退桑还耕,鼓励垦荒。只有退桑还耕,才能不受齐国的经济绑架,鼓励国人在井田制的基础上,多多的开垦荒田,只有国人真的富有了,吃饱饭了,宋国才真的有希望;
  第二,鼓励行商。兹甫在外流浪的时候,结识了整个中原地区最大的行商之一——弦高。并且说服了弦高来宋国进行贸易。弦高本来是郑国人,可是郑国没落之后,弦高就以齐国为主要贸易基地进行交易,现在宋国地处各国中心,完全有能力把自己建设成为商业中心。只是以前宋国不但排斥商人,而且对行商收取超高的关税,所以商人都绕开了宋国。兹甫在齐国的日子,亲眼目睹了商人为齐国都城临淄带来的繁华。所以,宋国想要富强,就必须免除关税,鼓励行商。

  第三,任人唯贤。很多不是贵族的宋国人随着整个中原农耕制度的开展,已经开始识字,他们应该是行政班子中的新鲜血液,能够刺激人去进步,可是现在宋国人有能力的却都只能去外国发展,如今鲁国、齐国、晋国、郑国,到处可见宋国人的身影,唯独宋国,政治舞台上除了古老的公室贵族,永远见不到宋国的国人。
  公室贵族一片哗然。
  日期:2013-02-23 10:02:32

  宋国近年依靠养蚕逐渐走上富裕的道路,兹甫却让国人改回去耕田,这一改革岂不是经济要退步好几年,而且鼓励农垦,本来国人就不愿意耕作井田,现在要是再鼓励农垦,那贵族的田地岂不是更加没有人愿意去耕作了,难道要让贵族自己去田里种地不成。
  而且关税是宋国收入的一大块,养蚕织绨之后,卖给齐国,从中收取商人的关税,才使宋国国库充盈,即使关税再高,有绨吸引,商人也不得不来,毕竟还是有利益可赚的嘛。如果取消关税了,那商人岂不是泛滥了。而且宋国的收入一下子就砍掉了一大块。
  任用国人,虽然大家都避开了这个话题,但谁都明白,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个问题才真的触及到了贵族的核心利益。如果这样改革的话,那贵族的地位将不再得到保证。
  又黑又瘦的兹甫,目光灼灼的与贵族耋老们不停的说着自己的主张和好处,御说却一直沉默着,思考着,看着这些贵族们的反应。
  御说咳嗽了一声,贵族们都不再说话,把目光聚集在自己君主的身上,御说开始说话了。
  御说只说了两个字:“胡闹。”
  兹甫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样评价自己。

  “失踪了三年,就学了这些本事回来?”
  “父亲……”兹甫刚想说话,御说却打断了他的话,“闭嘴。刚一回来就在你的父兄辈面前大放厥词,你懂什么是治国么?我罚你从现在开始,回东宫面壁思过,半年之内,不许出宫。”
  御说的长子目夷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与兹甫一起跪到御说的面前:“儿臣愿意和弟弟一起受罚”
  御说大怒,没想到这位平常老成持重的长子竟然会支持这个兹甫这个小子:“你要造反不成?”

  “儿臣不敢,只是兹甫所说也是儿臣心中所想,所以儿臣愿意与弟弟一起受罚”
  “你可知道华氏的下场么?”御说阴森森的说道。
  当年,退耕种桑的时候,贵族华元就全力谏阻,结果被御说打进了大牢,华氏一族所有人为了表示抗议,都退出了宋国的行政班子。现在御说旧事重提,是给自己的儿子提醒。
  “知道,儿臣请父王放了华大夫,以表改革之心。”

  “胡闹!”御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既然你想,那你就陪兹甫一起面壁思过去吧。”
  说完留下满殿的贵族和跪在地下的两个儿子,转身回了后宫。
  日期:2013-02-23 10:04:00
  第三章御说的城府
  兹甫和目夷被禁足,只许在东宫之内面壁思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结果是兹甫和目夷早就想到的,也是他们想要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谁是改革的拥护者,而谁又是强烈反对改革的,所以他们提前留下了公孙固一步棋。他们之所以敢在大殿之上,面对自己的父亲宋桓公御说和所有的公室贵族提出自己的方案,就是因为他们还有一张底牌没有出。
  这个人是公孙固的好友,一个宋国的贵族子弟——公孙吁!这个人本来可以做到大司徒的位子,可他却宁愿留在太史的位置上,因为他迷恋占卜之术,迷恋到了痴狂的程度。从御说的父亲开始,他就准确预测了几次重大的历史事件。
  如果说,在宋国,有什么可以改变御说的决定,或者改变诸侯的想法的,那只有——天。而天的旨意,在某种程度上,是掌握在太史手里的。
  所以,公孙固向兹甫和目夷举荐了这个人。
  兹甫在外面流浪了三年,刚一回国,就被禁足,而陪他一起禁足的,还有他的哥哥,已经辅政多年的目夷。
  这件事,在整个宋国都被传开了。
  这下,本来一直忙碌着的哥俩儿忽然闲下来了,可有人却没有闲着,这个人,就是在大殿之上没有公开表态的公孙固。公孙固首先要去的华氏家里,争取华氏家族重新出山,支持兹甫的主张,然后去找了公孙吁,跟公孙吁就宋国的未来整整谈了一夜,说服了公孙吁之后,公孙固又奔走于各个贵族的实权人物之间,把兹甫和目夷的想法灌输给这些人。
  兹甫和目夷不许出东宫,可是御说却没有阻止其他大臣来觐见太子。这几天,东宫忽然热闹起来,不断的有贵族的实权人物来拜见兹甫与目夷。
  他们听说,太史公孙吁被御说召去卜卦,本来御说要问的是是否要和齐国的附属国遂国通商,结果公孙吁从龟壳的裂纹上看出,齐国已经快要盛极而衰,所以建议宋国不要和齐国、遂国有太多的经济上的合作,而是应该好好治理内政,趁着齐国衰败的机会,壮大自己。一个国家,不可能永远依靠别人,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自己壮大,才能保证国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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