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在省城人面广,所以理所当然的负责公司注册以及和各大商超约谈进场事宜,他带来的那个朋友负责人事,以保证我们的中坚力量的支撑,顺便还要兼任财务和训导员。我负责第一代入门产品的选择。每个人都好像肩负沉重使命,我们马不停蹄的各自忙碌着,很快事情就有了进展:林总通过老朋友帮忙花了二十万用抽离注册资本的方法将注册资金虚加到五千万,这个虚构的注册资本在当时足以让我们挺着笔直的腰杆做为全省任意一个招商引资办公司的座上宾。同时也让我对林总做事的大手笔作风感到惊讶不已。而老方也不甘落后,用老练的经验挑选了大批年轻人作为我们的首批工作在一线的导购人员,最为难得的是,他居然用他的如簧巧舌说服了这群年轻人每个月仅仅只拿超低的基本工资,他把每个月的清算都放在极具诱惑的梯形提成里,反而让这些年轻的导购在每天的枯燥培训中保持昂扬斗志,我经常觉得他的培训就是洗脑,他的演说总是赤裸裸的激励和刺激,我甚至怀疑老方是哪个著名传销组织脱离出来的骨干,不过这些可不重要,我们只希望看到好的结果。我每天通过网络和各种渠道了解各种新的产品信息。最终决定在林总进攻超市谈判入场的同时,我亲赴一趟成都,马上就是国内最著名的糖烟酒交易会了,我要到现场钦点我们的首款产品。
日期:2014-01-09 12:46:39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有事情都安然有序的进行,现在只等林总的谈判了。如果林总能够一举谈下几个超市的合作,我们离成功就真正靠近了。林总决心很大,他第一次约谈的便是本省的华联,省内共八十九家连锁,很大一块肥肉,我不知道现场是一种怎样的气氛,反正我们在公司里的等待让我全身上下渗满了汗珠。
我记得那个晚上我们都不安分的坐在公司里等待,每一分钟都好像一个失眠的夜晚那般漫长。林总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深夜,看了手表才知道原来九点不到。林总的表情似乎很疲惫,他将手包随手扔到桌上,点上烟瘫在沙发呼呼的喘气,吐出的烟雾让空气都凝固了。我们只是从他的眼神里猜测结果。大家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他抽完第三根烟,林总突然爆了一句脏话,然后接着说,成了。华联同意先给我们二十家店,每家三列货价,进场费十二万,另外按销售额提九个点。三十天内安排货物入架。成了。他又说。然后终于裂着嘴笑了,我们也跟着笑了。我很庆幸邀请了林总的加入,他的气魄和能力让我对预期充满了憧憬。按照惯例,晚上我们会去喝酒,但是那天大家都没有走,我们都好像刚刚从硝烟弥漫的战争中走出来,我们似乎都很累。我们最后还理智的做了接下来的部署,林总还是不遗余力地融入更多的超市合作,有了华联做餐前水果,接下来的主菜想必不会太差。老方保证三十天内选出最优秀的导购和市场观察员。我也认真表了态,一周之后我去成都,我希望我们事业的初战可以一炮而红。
有些想念没有提起并不代表没有想起。我特意将行程定在一周之后,是因为,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决定要回一趟家。从上次挂断电话我们没有再联系。接下来风风火火忙了这几天,每一个夜晚都在想念里渡过,我无数次在梦中看到她牛仔衣服下面我们交织的双手,我无数次想起我们那个夜晚缠绵的嘴唇,我无数次幻听到她那百灵鸟般的天籁。魂牵梦萦。她最后说,如果几天后还没有改变,那么让我回来。好吧,现在我决定回去,然后亲口告诉她,我没有改变,而且我不会改变。我伸手拿面包的时候,我决定先抓牢我的爱情。
我在回忆里痛苦的呼吸。我用两天重复活了两年。天偷偷的又黑了。出租屋里的阴暗和陈腐让我很不舒服。我打开窗户晃荡着下楼,还是在那家小店喝的稀饭,还是在那家小店买的烟。我把店老板拿出的红双喜推了回去,我说,一包中华,软中华。然后我摸着撑满清粥咸菜的胃,再次来到昨天的柜员机旁。这一次,我取了两万块。我没有直接上楼,我觉得我需要一丝能量,房间里的孤独只会让我滋生越来越多的阴霾和雾霭。我现在开始需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三天之后,我要赌我的明天。我一边走着一边哼着小曲,我仿佛已经忘记我的忧伤和悲哀,揣在上衣兜里的两百张人民币让我像以前那样暂时挺直了腰。我走进一家宾馆,在酒店大堂吧里一边欣赏着爵士乐一边切着西点,我最主要的目的是叫这里的侍应替我在商务中心查了大后天去珠海的机票。我知道我的疯狂早已扼杀了我的理智,无所谓了,接下来的三天,我将在回忆里活完我悲剧的十年,如果她还没有过来,我决定放手一博,没有回头路,若失败了,这世上将会多一个敢于践踏一切的疯子。我戚戚的笑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笑的出来,尽管这笑容是如此的苦涩。忧伤而曼妙的爵士乐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柔软,我坐在宾馆的大堂吧里继续回忆我的故事。
林总拿下华联的第二天,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我没有提前告诉她,我总是希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我回来,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我从买好回家的车票开始,我又开始不停想起关于她的一切。我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在一周前的那个毕生难忘的凌晨,我进入她们房间之后,她重新躺上的床是没有睡过的。只有一种可能,她一开始是和芒果干睡的,我进来之后,她故意换了床。一定是的,她故意躺上那张新床。我自顾自甜甜的笑着,火车上忧伤的唱着那个年代风靡的丁香花,或许是太累了,我在颠簸中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我又看到了她牛仔衣服底下我们交织的双手,好像一对孪生婴儿在母亲体内紧紧拥抱。
火车停下后我几乎是小跑着出了站口,长长的思念和等待在顷刻间全部爆发成眷恋。我上了出租车直接驶向她家的方向。她的家位于我们县城的一个安置小区,几年前她搬过来的时候我来过,那里有个篮球场,她就住在篮球场的边上。
我在离她家约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下了车。这段路我想自己慢慢走,我可以安静的想好我要说的话,还可以收拾好自己一片混沌般的心情。我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呼吸加速,我愈想冷静我的身体愈发狂躁,我越希望清晰我的思绪就越加混乱。走到篮球场的时候,我的脚已经重得迈不开腿了,我的全身热的好像已经燃烧。
篮球场里音乐震天响,一大群社区大妈在有节奏的跳着休闲的广场舞,我站在旁边再一次让自己冷静,可我仅仅只是点了一根烟,没有心思安逸观详。我看了一眼她家的方向,已经发黑的紫微銮驾下面虚掩着两扇大门,透亮的灯光随着窗户和门前的缝隙折射出来,我相信她现在就安静的坐在客厅,虚掩的大门和透亮的灯光仿佛都在等待我的进入。
我就在她家门口站了很久,连球场上跳舞的大叔大娘都已经曲终人散,我还是像个雕像一样站在那里。我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每次见她之前我会萌生如此深重的怯意,我一直站在那里,我祈愿她偶然探出头看见窗外的我,但是她没有看我,我也一直没有进去。天黑下来了,我不记得站了多久,然后我转身离开,我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饿了。我走到就近的一家小餐馆,要了两个小菜,喝了点酒。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为自己的胆怯无能感到窝囊。晚饭后我没有再去她家,而是转身进了一家网吧。那个时候腾讯的OICQ红遍南北,因为手机不普及,那也是我主要的联系工具。我把她灰暗的头像从我的好友名单中点开,我开始大篇幅的对她倾诉留言。直观反观宏观微观的表达了一个主题:一聚一别,她已是我最深的思念。在她面前我总是会表现的很机械,我不知道那些年的我是不是叫害羞,反正隔着冰冷的屏幕对她说话反而让我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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