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有力量了,像个烧红的火钩,生生勾裂了吴霞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坚强。她没想过要项远哀求自己不要走,但绝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分明早就盼着离婚了。吴霞觉得自己输了,输得一塌糊涂,她指着项远的鼻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滚!立刻离开上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日期:2014-08-14 15:4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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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不是你的院子,你说了不算!”项远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扔给秦时。秦时连忙接过,吴霞发恼地踢他一脚。吴霞搞不清,平时盛气凌人的秦时,在项远面前咋是这副熊样子。
几口浓烟在腹中转一圈吐出来,项远总算真真正正地冷静了下来:老婆出轨,每男人都恨不能一脚踢远,但要说立马离婚,难免有点冲动。如果没有孩子,俩人咋折腾都行,孩子这么大都懂事了,得想好啊!项远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这样说,拿起离婚申请说:“如果你还需要考虑考虑的话,我奉陪!只是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后悔!睿睿说了,叫我一定把她妈妈带回去!我得认真想一想,如果跟你离了,我跟孩子咋交代?孩子跟我要妈妈怎么办?”项远这样说,是期待用孩子唤醒吴霞,希望她能给自己时间冷静冷静。
果然,项睿戳到了吴霞的痛处。痛与纠结稍纵即逝,她的反应恰和项远希望的相反,站起来抢过离婚申请:“走!去办手续!”
吴霞不敢等了,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因孩子毁于一旦。回沭阳五天里所做的一切,已经把后路断了。就算为了孩子可以不离婚,但事态发展注定她最后还是要走离婚这一步的。与其被人家赶出门去,不如扬眉吐气地离开。
项远坐着没动,他又想起一个稳住吴霞的理由:“结婚证我没带,还是回沭阳办吧!”
吴霞笑了,笑得绮丽灿烂,笑得雍荣华贵。她美目顾盼着项远,两根手指从包里夹出了结婚证。吴霞连结婚证都准备好了,看来是蓄谋已久,项远再无话可说了,起身走出门去。
项远斗士一样在前头走,秦时在后对吴霞小声说:“这人,是个爷们儿……”
日期:2014-08-15 15: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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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办完手续的第二天,项远靠着上海百货大楼的橱窗呆了足有两个小时,才走进商场,直奔二楼服装部,倾尽兜囊买了不少衣服,瓷瓷实实地塞了一大包,又给自己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对着镜子试了好多次,终于选定一个满意的微笑,出了商场,去往火车站。
吴霞离开家之前,吃喝穿戴方面,是不需项远操心的。现在不同了,吴霞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踢毽子似的,轻巧地把怎么向家人交代的难题,踢给了项远。项远靠着橱窗发愣时分,就想好如何对付姐姐了。从上海到沭阳一路上,他抱着包,脸上竭力保持着在商场里选定的微笑,靠着座椅直着身子一动不动。项远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和表情熬到了苏州,便扛不住了。忆起往事,笑容逐渐收敛、木然,眼神也呆滞僵硬。同乘的旅客不知觉得他像个精神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都躲他远远地。项远面前和身旁位子,明明空着,也没人敢坐。
车到南京站,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上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项远,和他周围的环境,眸子一抖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蔑地撇嘴笑笑,在项远对面坐了下来,掏出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翻读着。女孩貌似在认真读书,其实余光在偷偷打量项远怀里搂紧的包。
这个女孩子,正是两年前,遭怀德怀疑被柳启东带去深圳计调吴超的虞庆元二闺女虞秀。怀德说得没错,这丫头真不是一般人,被保送南京农业大学了。
日期:2014-08-15 15: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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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对虞秀来说,是天大的喜事,虞庆元却愁得恨不能上吊。
两年前,庆元不信虞秀能把玉兰籽儿换成钱。可是,当虞秀把第一次卖辛夷的四千多块交到手里时,他算服了。两年来,虞家靠卖辛夷维持,熬到了玉兰的第五个苗期。今年,虞秀要上大学了,本以为玉兰能卖出去给她交学费,谁知行情更不行了。行情不好也罢,老天爷也跟着凑热闹。从三月初到现在,天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吝啬得连一滴晨露都不施舍。眼瞅着玉兰干得卷了叶子,辛夷也跟着抽抽,庆元的一张脸,焦愁的比辛夷还灰沉。唉!树恐怕都难保了,哪来的辛夷卖?桂枝的病连年见重,医药费蹭蹭蹭地长不说,还得一个好样的人看着守着。家里本就缺人手,虞秀又要去上学,咋办?看着虞秀欢兔子样的楼上楼下窜来跳去,庆元熬不住了,狠狠心,扛起锄头叫着她进了苗圃,指着干得卷叶的玉兰,说了半天家里的难处,然后旧话重提:“不上大学了!一个丫头家认识男女厕所就中,喝恁多墨水干啥?识多少字,将来也是给人家生娃洗衣服做饭的料!”
“谁爱是谁是,反正我不是!”虞秀麻溜地跟着父亲来苗圃,以为是来除草开堑,心想趁着假期多干点活也好,等进了大学校门,想帮家里,只能再等寒暑假了。她没想到,父亲叫她来不是干活,而是要断她的前程,心窝里一股窜火上来,叫嚷声比老子还大!
日期:2014-08-15 15:3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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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不是?你再能还能能过吴超?他是大学毕业生,还不照样在家务农!”一条沟那边的虞后村里有活生生的例子,庆元底气很足。
“我跟他不一样!他是被他老子和媳妇管的!”虞秀非常了解吴超的情况。吴超大学毕业本想留在外头,愣被他老子整了回来,又娶了人尖子虎子玉。
“咋不一样?我管不了你了是吧?”庆元直着腰瞪着眼,攥着锄头像是要打人。
“你就是管不了我!”虞秀不甘示弱,瞄瞄她大手里的镐头撇撇嘴,“我不管别的,就知道做人说话得算数!前年咱说好了的,我能把想辛夷卖成钱你就让我上!打我?打呀!打不死我就要上大学!”
“唉呀秀儿,家里都这样了,你看你能走吗?你走了,你大你姐怎么熬啊秀儿?”庆元自知理亏,强势变成了哀求。
“车到山前自有路!人没有被难死的,都是被自己吓死愁死的!就是要饭,我也要上大学!”虞秀不再搭理父亲,扛起锄头扭头就走。
虞秀走了,去南京农大摸路去了。农大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学,是她替姐姐扬眉吐气地标杆。她要用实际告诉老吴家,虞家的女孩子,不比老吴家的男人差!
虞秀走进了吴超曾经引以为自豪的农业大学校门,恨不能把老鼠洞都钻钻瞧瞧。农大园子很大,虞秀七拐八拐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四处环顾,林中隐约见一个背影,惊喜地钻进去:“嗨……”嗨字还没嗨完,羞着脸跑出来了——那人在撒尿。
林子里,背朝外正方便的人叫刘向北,南京郊区人,也是今年的高考生。成绩还没公布,他估计差不多,因憧憬农大,怀着和虞秀一样的心情来见真面目。水喝多了,到林子里放水减压,正畅快着,被一声“嗨”惊得关了“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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