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不火也热的夕阳底下,项远茫然地走在干燥得快要着火的田垄上,两腿打着绊子,跟喝多了似的。前面不远处,是岸边芳草茵茵、沟底长满青翠芦苇的虞姬沟。
夕阳挂在西方,过分紫赤的余晖,落在虞姬沟水面上,把一沟水染得血红血红的。传说,虞姬沟里住着虞姬神,有灵气,不管多久不下雨,沟里照样水汪汪的。比如今年,西北三四里处的小沂河里水都见少了,可虞姬沟里,水上午刚被老吴家抽干,到了后晌,又清清漾漾地装了半池塘。大热天的,看着就想跳下去舒爽一下。
大概是虞姬沟里的水太过清凉,项远嗅到了味道,他跌跌撞撞,直奔虞姬沟而来!
日期:2014-08-26 09: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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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项远啊,三十六周岁这个槛儿年,难道真的迈不过去了吗?项远在沟边蹲下来,捧把水洗洗脸,懊恼和烦躁消去了一些。项远甩甩手,打算在这里歇歇。往下蹲的时候,屁股被包里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打开包看看,是几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目光锁定水果刀,茫然的眸子跳动一下,接着光亮了。项远笑了,左右瞅瞅,摸过一块光滑的硅石,沾着沟里清凌凌的水,磨起刀来。用力的磨,细心地磨,耐心地磨,他要把这把普通的水果刀磨得锋利无比,毕竟有过感情,不能让她太痛苦,最好一刀致命。
十几年来,始终把吴霞搁在心坎上供着疼着的项远,在看到水果刀的刹那,生出邪念:宰了吴霞!我也不活了!吴霞死了,她的所有就都是睿睿的。睿睿有了这笔钱,跟着姐姐,定会生活得很好!我会像柳晓娜的家人那样,提前安排妥当,给睿睿一个慢慢接受没有痛苦的过程。
待刀磨到项远满意的程度,天已经黑透了。收好刀,项远顾不上脱下被汗水湿透的衣衫,一头扎进了虞姬沟里。他要洗去在此之前所有美好的不堪的回忆,清清爽爽地去上海,了断一切。
项远一个猛子扎下去,再也没上来。
日期:2014-08-26 09:3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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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逢在生死线
一、
老天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虞庆元的眉头,皱得跟苗圃里玉兰叶子一样紧巴了。虞秀给老爹出主意:“虞姬沟里有水,咱去抽来救救急!”
“不抽!全干死了也不抽!”庆元一句话噎得虞秀只噘嘴。
不知从哪辈算起,虞姬沟就是虞后村的。逢旱天,沟里的水,两岸地户商量着共用。八五年以后,村、镇里不少人出去打工,把手里的责任田承包给了虞吴两家种华木。为了方便浇水,两家把原本东一块西一角的零散地调整到了虞姬沟两边。雨水滋润的年头,虞姬沟不显重要,像今年这样的大旱天,沟里是水就成宝贝了。以往闹干旱,沟里水,庆元想要用,就提着两瓶酒登门找吴怀德商量。好商量就好说,吴怀德当村官大公无私惯了,加上本性就是通情知礼的人,不管自家的地有没有滋润透,但只要不至于渴死,就让庆元抽水救救急。这种好说好办的关系,磨合到吴超考上农大那年,急剧恶化了。
话说到这里,得往回倒倒,原委是这样子的:
日期:2014-08-26 16: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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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逢在生死线
一、
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天空瓦蓝。天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虞庆元的眉头,皱得跟苗圃里玉兰叶子一样紧巴了。虞秀给老爹出主意:“虞姬沟里有水,咱去抽来救救急!”
“不抽!全干死了也不抽!”庆元一句话噎得虞秀只噘嘴。
不知从哪辈算起,虞姬沟就是虞后村的。逢旱天,沟里的水,两岸地户商量着共用。八五年以后,村、镇里不少人出去打工,把手里的责任田承包给了虞吴两家种华木。为了方便浇水,两家把原本东一块西一角的零散地调整到了虞姬沟两边。雨水滋润的年头,虞姬沟不显重要,像今年这样的大旱天,沟里是水就成宝贝了。以往闹干旱,沟里水,庆元想要用,就提着两瓶酒登门找吴怀德商量。好商量就好说,吴怀德当村官大公无私惯了,加上本性就是通情知礼的人,不管自家的地有没有滋润透,但只要不至于渴死,就让庆元抽水救救急。这种好说好办的关系,磨合到吴超考上农大那年,急剧恶化了。
话说到这里,得往回倒倒,原委是这样子的:
吴超上初中时,和庆元的大闺女虞清相好的死去活来,相约一起读高中上大学。那时候,吴霞正像小母牛犊子一样在吴家任劳任怨耕种犁收,怀德程华两口子又身强力壮,所以,人家吴超因家里有坚强的后盾,可以全力以赴学习。虞清就不一样了,母亲隔三差五犯病,虞秀还小,地里的活父亲一个人撑不住,她便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在家干活,慢慢地,成绩就落下了。吴超考上了大学,虞清以为,吴超该忘记自己了。吴超没有忘记她,可怀德两口子不干:我儿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她虞清一个落榜丫头哪里配?可吴超认准了虞清,以不娶虞清就不上学逼着父母点了头。怀德两口子点了头,庆元又不愿意了!庆元看得很透:怀德两口子不待见,虞清性子柔,遇到事就知道发愁掉眼泪,就算硬撑着嫁到吴家,也是要被欺负的。自家没儿子,也被人看不起,不如两事合一事,给虞清招个上门女婿算了。庆元平时不声不响看着好性格,实际上骨子里倔强得不行,决定了的事,老天爷也甭想改变。虞清理解父亲的苦衷,也知强嫁到吴家的后果,犟不过他只好认命。当吴超上门来找,她干脆关上房门都连面都不见了。好不容易磨得父母点头,虞清这里却了打退堂鼓,吴超自尊伤透,狠狠地嘲笑虞清给自己宽心:“我是大学生,你有什么?你不嫁,我还不娶了呢?”想了想又嫌不解气,“难怪你考不上大学,就冲你和你大思想这么封建,下辈子你虞家也甭想出大学生!招你的癞蛤蟆养老婿去吧!”
十一岁的虞秀不服气,追着吴超喊:“考上大学有啥了不起。等我长大了,考一个给你看看!”
日期:2014-08-27 15: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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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超摸着虞秀的头说:“秀儿,记着你这句话,长大了一定要考大学,别跟你姐学,啥都听你大的。”吴超和虞清相好时,虞清常带虞秀一块儿见面。为了能独处,吴超常买零嘴哄虞秀到一边去玩。所以,虞秀跟他挺亲。吴超离开虞家时,眼泪哗哗的。他懂虞清的苦,可是恨她性格太优柔了。
虞秀虽不懂姐姐和吴超哥哥真正的分手原因,但亲耳听到吴超哥哥嫌姐姐不是大学生,幼嫩的心田里,要考上大学替姐姐争口气的种子就发了芽。
吴超在虞家吃了闭门羹,怀德气得不行,托虎长生传话给庆元:“打今往后,他虞庆元不准用虞姬沟里一滴水。以南岸为界,不准踏进虞姬沟半步。”
虞庆元也不甘示弱:“告诉姓吴的,有种的,打今往后,不要从老虞家门口走!谁说了不算谁是孙子!”吴怀德常到镇里来开会,虞家门口的路,是他走了十几年的近道。习惯养成,庆元不信他能一下子改掉,心里恨恨:到底看谁先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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