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夫正传——年近30的中年轻熟男女的迷茫和无奈》
第18节

作者: 沈超and谭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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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吱~咯吱~
  一阵阵有规律的老旧机械摩擦声,诡异地回荡在小区花园里。
  夜里的社区露天健身区里,没有了白天挤满老头老太太的喧哗,刘立冬一个人站在漫步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随着每次动作,疏于保养的漫步机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刘立冬的心情很沮丧,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从生下来之后的每一步都没错啊,幼儿园的事刘立冬记不清楚了,从小学开始,第一批入的少先队,连续四年三好学生,刚上初中就入团了,还被评为先进分子,成绩算不上最好,可怎么也能算是前十名啊,高中时更加努力,虽然没搞头悬梁锥刺股那类的行为艺术,但也算是寒窗苦读了。
  上了大学之后就更符合主流价值观了,除了自命不凡这点招人讨厌之外,自己算是个好学生,没有逃过一堂课,把别人用来谈恋爱的时间都花在了图书馆,最后还以不错的成绩毕业了。毕业后为理想执着过,为生存动摇过,最后选择了生存放弃了理想,这难道不对吗?为了生存下去而选择了妥协,难道不对吗?

  结婚之后自己更是保持了一个丈夫的革命先进性啊,工作上吃苦耐劳忍辱负重,在家除了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韩雪儿拌拌嘴以外,没干过任何出格的事。人在江湖飘,确实曾经历过那么几次有姑娘投怀送抱的事,虽然比不了人家柳下惠,可是除了手被热情的姑娘抓住放在大白腿上,而自己没拒绝之外,其他过分的事一律没干,在那次摸大腿事件中,自己的手都只是乖乖地放着,摩擦抚弄这类行为一律没有。

  父母想要抱孙子这类要求貌似也不过分啊,大家不都是这样屈服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的吗?老婆要自己教育孩子也对啊,确实妮妮经过老婆这四年多的教育,明显比其他孩子懂事得多。
  什么都对,谁干的都对,那他妈哪出问题了?难道是自己不对?那天晚上就不应该阻止李总监?任由那个聋哑老人被抽得满脸是血?唉,现在由心而发地理解那种良心被狗吃了一半的痛苦,还不如就做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呢。
  想到这,刘立冬停了下来,仔细地揣摩着纯混蛋的心态,尝试着让那另一半良心被狗吃掉,十秒钟后,他放弃了,继续恶狠狠地折磨着那台公益健身器,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又开始有节奏地回荡起来。
  韩雪儿在家用手洗着刘立冬那件沾满了泥巴和血渍的衬衣,水很凉,韩雪儿的心里也很凉。
  这件衬衣是刘立冬三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对自己很抠门的刘立冬一直没舍得买过上千的衣服,韩雪儿心里挺过意不去,都是因为自己的执拗才让老公这么地辛苦和精打细算。韩雪儿打算送给老公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可是没钱,确切地说是没有自己的钱,用老公拼命赚来的钱去给老公买贵重礼物这样的事,韩雪儿做不出来。
  后来,韩雪儿在网上给自己找了个兼职英语家教的活儿,用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凑够了这一千三百块钱,当刘立冬收到这个礼物并得知这个礼物的来历后,他紧紧地抱着韩雪儿一遍一遍地说着老婆我爱你,那晚韩雪儿幸福极了。
  想到这,韩雪儿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难道自己错了吗?生孩子之前,自己为了对孩子负责而辞掉了那个人人羡慕的工作,心甘情愿地当起家庭主妇,老公虽然挣钱不多,家里的生活挺拮据,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说过刘立冬一句不好。当年面对着那么多的追求者,自己选择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拒绝了向自己频频招手的富家少奶奶生活,难道错了吗?
  今天看到自己的老公为了这个家,受了那么多的罪,被人打了都不敢报警,自己心疼老公,想让老公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自己出去挣钱,难道错了吗?耳闻目睹了各种老一辈惯坏小孩的事之后,选择由自己对这个小生命负责,难道错了吗?自己已经妥协了,从一个彻底不敢对孩子负责的人,变成了勇敢地用牺牲自我的方法对下一代全权负责的人,难道错了吗?
  想到这儿,韩雪儿感同身受地理解了那句话,我不断地向生活低着头,可生活还嫌我的腰不够弯。
  这时,楼道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韩雪儿的思绪,这个楼隔音很不好,每次隔壁吵架,刘立冬都是兴致勃勃地趴墙上听个够。
  “哎呦,你赶紧找钥匙啊,冻死我了!真是奇怪,都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这是隔壁家男人的声音。
  “急什么急,你越催我越慢!”女人说完之后不多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外面很冷?韩雪儿立刻打开门,跑到楼道里试了试,确实很冷。
  日期:2013-03-01 21:03:11

  刘立冬恶狠狠地折腾着各类健身器材,一边折腾一边暗自懊悔,怎么刚才就直接摔门出来了,怎么连件外套都没拿啊?刘立冬看了看表,才出来半个小时,唉,这么短时间就臊眉耷眼回去的话,压根就不能引起她韩雪儿的重视,不行不行,再坚持会。
  不远处的韩雪儿拿着一件外套看着刘立冬的各种折腾,韩雪儿被气乐了。确实,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都被冻成这样了,还像跟妈妈较劲一样地不回家。
  看着那个孩子一样的男人,韩雪儿心想其实刘立冬也不错,他没有别的男人身上那些坏毛病,结婚七年了,每次吵完架摔门出去之后,都是来这儿耗着,从来没有出去找哥们瞎混或者喝酒买醉。
  韩雪儿把外套放在了身边的长椅上,转身回去了。边走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要冷的话,回头看看。
  ……

  刘立冬是个很容易就能满足的男人,现在站在长椅边的他就是一脸满足。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一起找工作谁先找到谁上班吗?哼,她韩雪儿都脱离职场四年多了,找工作谈何容易,我刚脱离职场不到四天,我肯定能赢啊,呵呵,真逗,因为这么个破事还较劲吵架,真无聊。穿上了外套之后,暖和了不少的刘立冬想道。
  ……
  “铃铃铃……”闹钟声将韩雪儿吵醒,迷迷糊糊的韩雪儿发现身边的刘立冬没了,枕头上放着一张字条:老婆,别生气了啊,我答应你,咱公平竞争,谁先找到工作谁就去上班,嘿嘿,我已经笨鸟先飞了啊!
  拿着字条的韩雪儿笑了,“傻瓜!”韩雪儿幸福地捶了旁边空着的枕头一拳。

  日期:2013-03-02 21:00:03
  刘立冬坐在CBD里一个花园的长椅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一摞名片,正在一个一个地对着名片上的电话拨打着。
  “喂,宋总,我是立冬啊,您上次喝酒的时候不是说想让我过去吗,我现在从中天商贸出来啦……”听着宋总讲话的刘立冬脸色有些郁闷,“哦,好好,那等您缺人时别忘了我啊。”
  “张哥,我是立冬啊,对,我离开中天商贸了……哦,是吗,呵呵,那天晚上的事您都知道啦……哦,好好,您先忙,再见啊,张哥。”
  “喂,杨姐,我是立冬啊,我听说您那儿缺销售是吧?……哦,好好,我知道了,不是,杨姐,您听我说啊,联华士多那事没有那么严重,他们不会因为我就不和您合作的……哦,好好,您先忙,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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