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
第43节

作者: 朱文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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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太阳暖烘烘地照在青石围墙里的场地上。由于陈七先天晚上就把地扫得干干净净,所以一进门,眼前虽然是幢草木房,却看上去清爽舒适,加上四周的青石围墙,中间一块宽阔的场地,如果向利花是个文化人,她一定会说这里就是陶渊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日期:2012-08-30 18:07:52
  可是向利花没有文化,她一见这幢草木屋三个茄子就焉了两个,那个富贵梦也醒了。她觉得自己受了骗,但是她又想嫁人,只得将就自己了。
  崔婆婆躬着腰,见了向利花,她也站到青石围墙边来了,满脸堆了笑,很亲切地喊着妹子进来坐。

  那天,三木桥村的光棍汉们也差不多都来了,他们侥幸地等待一个不道义的机会,就是万一人家女孩没看上陈七,做媒婆的就可以顺便把这女孩儿介绍给他,这样的事情一般不太多,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四麻子和牛蛋从村里小卖部买来了扑克牌,开了两、三桌,崔婆婆就屁颠颠地在灶房里炖腊肉……这一天就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晚上冯二要回家,崔婆婆偷偷塞给冯二一包鸡蛋,冯二接是接了,可接得不利索,崔婆婆知道,这冯二胃口大,一包鸡蛋她还不满意呢。
  晚上,崔婆婆给向利花开了铺,可是她睡到大半夜,偷偷钻到陈七的被窝里来了,那时候,陈七象个傻卵一样,想都没想,就和向利花同了床。
  发现向利花的贪吃、懒惰、不孝和泼辣是在结婚后的那几天。向利花住进了草木房,热热闹闹的婚礼已经过去了,饭菜由原来的丰盛变成了平日的粗茶淡饭。新鲜感一过,她就原形毕露了,首先就是她的懒,在那样贫穷落后、终日与劳作相伴的牌口村山沟里,居然有向利花这样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女人。婚礼过后,她几乎每天睡到陈七的老娘煮熟了早饭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每次太阳都晒到了她的屁股上,她才眯着眼、披头散发地蹲在陈七家的屋檐下刷牙洗脸。

  日期:2012-08-30 21:50:57
  洗完脸,开始吃饭时,每次见到崔婆婆没炒好吃的菜,她就皱眉头、摔筷子,有时候装了饭一口都不吃就摔在桌子上。
  崔婆婆都看在了眼里,她偷偷叹着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摸眼泪。向利花这样折腾了个把月,她终于提出要分家,这一个月来,陈七什么都忍着,可是他怎么也不肯分家,自己是独子,老娘又已七十多岁,自己怎么可以把老娘一个人分在一边呢?
  可是向利花就是要分,她不仅哭闹,还要陈七从她和他老娘两个人中间选一个,如果陈七不分家,她就和陈七离婚。
  陈七无可奈何的时候,第二天他醒来一看,老娘自己在屋檐下糊了个灶,找来一些以前没派上用的锅碗瓢盆,她一个人单独开灶了……
  日期:2012-08-31 08:11:49
  五
  陈七离婚回家,村里的四麻子和牛蛋、六猴子他们三个人正在陈七家的场地上一边和陈七的老娘聊天一边逗陈七捡回的那个孩子玩。他们三个人都抢着抱了一下孩子,每个人在内心里都无比的羡慕。四麻子三十七、八岁了,打从娘肚子出来就没找过对象,牛蛋二十八岁,三年前他的老婆玉子上了一趟南牙县,结果被人贩子卖到外地去了。六猴子也是大前年和老婆离了婚,一个女儿文文跟着老婆桃花改了嫁。三个人看见陈七回来,就一齐转头问陈七:“真离婚了?”陈七把离婚书在他们三个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放在老娘崔婆婆的手里。陈七说:“以后我也是个光棍。咱们都光在一起了。”四麻子笑着说:“你还捡了个女儿回来,总算是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就真是人一个卵一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崔婆婆坐在屋檐下,她从四麻子的手中接过小孩放在膝盖上,手里接了儿子的离婚书,眼睛里汪了一眶泪,可是她没有让它们流下来。

  陈七从老娘的膝盖上抱起小孩,在小家伙的脸蛋上使劲亲了几口,对老娘说:“妈,咱得给孩儿起个名字。”
  老娘咽着喉说:“你捡回来的,你起吧,孩子是要个名字。”
  陈七木木地盯着小家伙,小家伙不断地嘟嘴、眨眼睛,陈七突然对老娘说:“妈,就叫豌豆吧,你看这小家伙那双眼睛,象极了两粒豌豆。”

  四麻子和牛蛋、六猴子一听,觉得这名字怪亲切的,就都连说好。陈七把孩子举起来舞了一圈,笑着叫道:“豌豆、我现在就只有一个豌豆啦……”
  抱着孩子闹了一阵,四麻子对陈七说:“我们三个是来找你商量去挖尖山这座荒山的事的,别人早就挖出来种了豆子,就我们四户人家还荒在那里。现在开了年,转眼豆子就要下种,我们是不是也要把它挖出来?”陈七说:是要挖出来。牛蛋说:“我们几年都没去看了,上次我去砍柴,顺便去找了找监岩石,一块都没有了。”陈七说:“监岩石还是要找出来,没有的地方还要重新埋一块,反正肥水不落外人田。”四麻子三个人都说是是。

  第二天,陈七吃了早饭,肩上扛着大挖锄、又背了开山刀,和四麻子三个人就去了尖山。
  尖山是三木桥最高的一座山,责任田到户,尖山也就分成了五十几块,由于三木桥村人常年青黄不接,过了年还没到收油菜、麦子时节家家户户就断粮了,所以三木桥人一有空就上山开荒,每年只要多种三分地,家里就会多出个把月的粮食。
  所以尖山那么高的山这几年都被勤劳的三木桥人翻得光溜溜,只在山顶上还留有一大块荒,从远处看,就象一个脑门上的一块留海。

  昨天,四麻子他们三个人走后,陈七就把老娘的锅碗瓢盆搬到自己的灶房里,陈七一边搬一边在心底里唾骂着前妻向利花,全乡村里还没有哪一户人家儿子结了婚就把老娘扔在一边的,可是陈七又闹不过那女人。只得任老娘在屋檐下糊了眼灶,让老娘一个人搞吃的。他搬了锅碗瓢盆,并且把那眼灶也拆除了。
  日期:2012-08-31 17:54:53
  村 画
  一
  刚上任的副县长姓乔,全名叫乔猛。乔猛是部队退役的转业干部。在部队时,乔猛很能喝酒,是炮兵师有名的“酒官”。乔猛因酒当官,也因酒升官。
  农村出来的乔猛没读过什么书,乔猛当兵时也不需要什么书,个头和身体能合格就是一个好兵。

  乔猛最先也不知道自己能喝酒,自从分到师招待所当起了厨师,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
  有一次乔猛替师长在招待所陪军区来的酒王拼了一回酒,酒王输给了乔猛之后,师长就决定留了乔猛。从那一刻起,乔猛就注定了是个官。
  部队转业时,乔猛是个副营长,这位副营长一直以他善喝酒的特性为部队在酒桌上屡立战功,直到乔猛升到了副营级,年龄也三十好几了,师长才觉得乔猛是个废才,就凭能吃能喝而让乔猛当官,实在是自己犯下的一个可笑的错误。
  所以这年底,师长让乔猛退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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