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
第27节

作者: hshen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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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Jumbo当年和我讨论生存意义的时候说,人活着是为了快乐。我一直觉得这句好像从《读者》上抄来的话很有道理。那天,那个让我激动不已的惊心动魄的下午,我坐在飞奔的车里,感受到了很久以来没有过的巨大快乐。我手里紧紧攥着方向盘,觉得自己的未来好像也如同这条延伸向前的高速公路,人生中的无数个第一次被我很快远远地抛到身后,我不知道何时离开这条高速公路,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尽头。我只想像现在这样,一直飞奔。

  汉森
  一次出国的短差就像一次电脑重启,疲惫的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觉得之前的许多事情已经距离遥远而不可触摸了。
  有时和玉总聊天的时候她还是会抱怨思科这个冷冰冰的total ownership,单从她说话的口气我知道她已经跨越了这个困难,已经是一个可以自己招徕顾客安排饭菜最后买单结帐的掌柜啦。
  后来海容来了一次。由于当时玉总的职位是助理销售,因此她的很多数字和关系是挂在海容之下的,海容理当过来进行视察。
  记得那次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同桌的还有也在这里出差的金融业务部老板汉森。汉森中等身材,方脸,香港人。他是那种旁人一看就能感觉出其阅历的人,一口港式普通话说得不温不火不卑不亢,对于所谓领导和下属、销售和客户的种种微妙关系有其看似简单而又非常准确的描述。那天大家聊得挺高兴,海容和汉森聊得挺投缘。后来海容好像是调侃地说汉森他们的生意好做,自己很羡慕云云。
  汉森笑着说,那你来试试咯。
  海容也笑着说:好啊,只要老板这里有位置。
  汉森低头吃菜,吃完了用餐巾擦擦嘴看着海容说:我这里还正有一个,你把简历发给我咯。
  海容这时很严肃,说,好的。
  当时我们都没太在意,结果之后不久玉总告诉我,海容真的转去汉森那个部门了。
  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平日里大家念叨的所谓机会和命运之类的东西其实有时简单得就是一顿饭而已。

  海容
  之后和海容很少见面。听说他在汉森的部门做得还不错,但终于在两年以后还是离开了思科。
  我记得当年海容在这里举步维艰的时候跟我说过关于离开思科的考虑:从思科离职是需要勇气的。因为这已经是这一行的顶峰,你离开,只能证明是你不行。“要离开,也要等过几年思科走下坡路的时候再离开啊,”当时海容惨惨地笑着说,“否则在江湖上多没面子。”
  不知道他之后的离开是不是忠实地贯彻了自己的初衷。
  海容是个挺专业的销售,做事情也很认真。我总觉得他的运气不太好,每次都是在自己辛勤耕耘了许久的土地即将发生质变的时候就离去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离开思科后的海容好像做过不少行当,之后的我一直在江湖上听到有关这个人的传闻。我想,他和后来离开思科的老庞、Yong、李丁和许许多多名噪一时的人一样,标志了思科的一个时代,那是一个见证了所谓顶峰的时代。

  老庞
  就像天龙八部里的南乔峰北慕容,当年的思科英雄榜里也有一个类似的说法:说南边的Yong是思科的一张嘴,北边的老庞是思科的一张脸。
  老庞是中国思科的第一批员工,在李丁津津乐道的坐在路由器箱子上办公的年代便带领着仅有的几个工程师在雨后春笋般的市场冲杀,业绩斐然。据称其人健谈而豪爽,至于为什么被叫做是“思科的一张脸”,是不是指其英俊我就记不太清了。
  老庞先在东区,后升职到了北边。几年后突然发出一封Email宣布退休。这封Email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里面赫然列出其三位数的思科员工号和几年来的历历战果,言语间有自豪也有一丝悲壮,这表明他的离去恐怕也是背后暗藏着一大堆不可言说的故事。
  老庞流传在江湖上的故事极多,可惜我和此人缘吝一面,一直没有直接的体会。只是到了老庞已经退隐若干年之后,我从一个客户嘴里听到了对于此人的评价。
  这是个挺难接近的客户,但他对老庞的评价却相当高,说他是真正代表了思科精神的一代销售。
  我不太清楚他指的思科精神究竟是什么,但一个能够让别人在若干年后还记忆犹新并叹服不已的人,无论如何还是有其值得纪念之处吧,我想。

  Yong
  海容转走之后不久,Yong也调离了我所在的这个部门。
  每次人员调动之际,公司里在之前和之后总会有密密麻麻的小道消息传来传去。有趣的是,和所有的所谓谣言一样,它们大部分在不久之后变成事实;也和所有的事实一样,它们在真的发生以后谁也说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这种发生在高层领导身上的变动尤其如此。经常听到一些对政治敏感的消息灵通人士纵论天下大势,说某某的位置危险,因为某某得罪了某某;或者说某某马上要升,因为某某背后的某某最近势头强劲,云云。政治这个永恒有趣的游戏很公平,风云人物可以享受聚光灯下的掌声,但也必须面对离开后加倍的落寞;观众必须忍耐自己作为黑压压一群看客的焦躁,但却可以作为暗处那个清醒的眼睛体会台上的精彩风景,当然,也可以叽叽喳喳对台上的表演者们议论纷纷。
  作为最底层小喽罗的我对这些大人物的动迁底细毫无概念,只是慢慢地知道即使是再大的人物在从这个疯狂的漩涡里离开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引起一阵电话、Email和MSN的嗡嗡,很快大家便会照常运转,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知道Yong为什么离开,当时有点筵席将散的伤感。虽然这些大人物就像有九条命的猫一样从高处落下的时候总会四脚着地不伤分毫,其抗击打能力远比我们强,说是为其担心未免矫情。但亲眼看到一个时代的结束总会让自己增添许多关于这个江湖更深切的认识,很多时候这种认识有点悲凉,有点冷酷。

  2001-2002
  Hshen2007
  当然,任何一个成年人都知道,筵席散时席还在。人一圈又一圈地围满了桌子,上菜把酒尽欢而散,之后留下一桌狼藉的杯盘,之后有人来收拾,之后是又一轮的筵席开始。
  况且,我们吃的好像是一桌流水席,有人进来,坐下喝酒吃饭,吃完了抹嘴走人。能耐大的,多喝几杯,多吃几碗,甚至有的还能兜着点儿带走,这就是你和这张餐桌的缘分了。
  Yong转台去了另外一张桌子,过了几年他又转去坐了一张更大的桌子,也是一阵纵横捭阖的风光。我们这张桌子来了个叫保罗的老外做老板,后不久也走了。又来了一些新的销售,酒过数巡后得意时四处邀酒兴奋莫名,后来有的中途落魄而忽然消失。坐在这张桌子上已经见怪不怪的我们对此只是默默各自再独酌一杯而已。
  接着,老卢成了这张台面的头儿,但一直没有正式的名分,思科的叫法叫acting,也就是代理的意思。据说这代理的实质是拿着下面的钱干着上面的活儿,挺尴尬,挺焦躁,也挺痛苦。
  老卢痛苦了一段时间,这时桌上又添了一个人,是从台湾来的Polly,我们都叫喜欢叫她宝丽。她到这里的职位是BDM,宝丽一上桌就用她柔软好听的台湾普通话和每个人友好地打招呼。现在这里有了两个身份都挺暧昧的人,一时间,桌上的觥筹交错和碗筷并举多了一丝犹豫和不确定的因素,面似平静默默咀嚼的众人不知在这张桌子上还会发生什么故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卢终于不痛苦了。他准备离开这里。是啊外面有着太多的餐馆干嘛非得挤在这一家呢?哪家餐馆不是喝酒吃饭?没办法,人就是喜欢扎堆儿,哪里人多往哪里挤。
  老卢走后,宝丽接任这张桌子的头儿。
  老卢走的时候,我去送他。老卢挺平静,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自若从容不迫,他冷不丁跳出一句:你干嘛不转销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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