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那些事儿——烽火离歌中的南陈往事》
第44节作者:
明轩公子 日期:2015-02-04 19:25:35
面对侯景的求和,萧纲欣然同意了。萧纲有自己的苦衷,他对着萧衍说:“父皇啊,我想活下去啊,你活了八十岁够本了,我才四十多啊,好日子没享受一天就遇到这档子事情,我特么不想死哇,能求和就求和吧,丢了的领土还能夺回来,人生最痛苦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人死了,钱没花了(liao),嚎嗷。”
事实上,不止萧纲不想打,城内的世家大族更不想打,城内不缺米,当初运进来四十万斛呢。可是柴火都快烧光了,总不能吃生米吧?更主要的是没肉没法下饭啊,吃死人?那是野蛮人的做法,可是逼不得已也只能做,但吃完死人没准你就病了呢?腐尸吃了会有病的。当初还有十万民众呢,现在只剩下两三万了,再熬下去只怕全得死掉啊。
最关键的还不在这,关键是羊老虎也死了。眼下这个柳津能不能守住还是一个问题呢,更何况,援军都到了,却不见救援的迹象,那不是分明想饿死我们呢?饿死我们谁最开心,那不用问,老六,老七,老八这三个不孝子了。这时候的萧纲终于算是领悟到了朱异的那句话:“援军是不会来救我们的。”
萧衍动容了,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可以做皇帝的儿子呢?自己做了四十几年的皇帝,做够本了,可他不同啊,他刚刚掌权,好日子一天没过就遇上了台城被围的事情,那是有多悲剧啊。出于对稚子的疼爱,萧衍默许了萧纲的决定。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勿令取笑千载。”
求和是定了,可是侯景却做起了大爷,谁让如今欠债的才是大爷呢?这时候,侯景说,“去江北我怕你们下黑手,我这一解围,还没渡江呢,就被你们的联军宰了?这样,我要萧纲的儿子萧大器做人质。”这道颇有点像警匪片里面犯人的台词:“给老子钱,再给我一部车,还得让我把人质一起带走,到了安全地带我才放人。”一般说来,这种人最后的下场都是被阿Sir一枪爆头的,可侯景却是活的好好的。
不过既然都铁了心地要议和了,那也不必在乎附加条件如何,只是,萧大器是太孙,不能犯险,于是挑了萧纲的另一个儿子萧大款去做人质。萧大款表示很悲剧,大款没做成,冤大头倒是成了自己。除此之外,还让城外的联军和叛军歃血为盟。
可是这些事情做了,侯景又说:没船过不了江。关于这船的事情,双方又再次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当中。不过侯景在这磨蹭,那个谨慎出名的萧会理却火速来了,此时萧会理已经把萧正表给搞定了。这里来插一下萧宏几个儿子的名字,萧正仁,萧正义,萧正德,萧正则,萧正立,萧正表,萧正信。看看,名字都是好名字,可干的都不是人事。
萧会理是来了,侯景却又有了拖延的借口了,侯景便说,要让萧会理撤到秦淮河南岸。朝廷只得照办,这么一来,侯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始运粮食了。这时候,萧纶的儿子萧确出来惹事了,隔着秦淮河大骂:“狗杂碎,天子可以同意和你结盟,可爷爷一定要宰了你!”这话一说,侯景又有借口了,对萧衍老儿说:“我胆子小,被萧确吓坏了,你快把他喊进城去,否则他迟早得破坏和谈。”
萧衍只得派人让他入城,萧确很恶心:侯景这贼犯下如此恶行,你们怎么都还帮着他啊!于是萧确把心一横,说道:“再逼我我去荆州找七叔了!”
萧纶也哭着求他,萧确依旧不动声色,萧纶只得对赵伯超说道:“实在不行就把这臭小子杀了!”赵伯超逃跑积极,这种狐假虎威地事情他最喜欢干了,拔出刀就喊:“我认识小公子,这刀可不认识哦。”
萧确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个赵伯超,终于决定进城了,萧纶看到儿子肯进城,于是让儿子拿了一篮子鸡蛋带去给老头子吃。之前就说到了,城内蔬菜没了,萧衍只能吃鸡蛋,可是鸡蛋也都吃没了,萧纶一想到自己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饿肚子就于心不忍,于是搜罗了一篮子鸡蛋趁机带进去。
日期:2015-02-05 14:08:06
此时,早已是饿的皮包骨头的萧衍看到了这一篮子鸡蛋,浑浊的老泪不由得落了下来:不是说‘四十年中,江表无事’么?我萧练儿怎么落到这个地步啊。萧确让萧衍数一下鸡蛋,以免遗失,萧衍颤巍巍地数完了鸡蛋,望着萧确稚嫩的脸庞,萧衍说道:“确儿乖,皇爷爷给你做蛋羹吃。”而萧确眼见萧衍身为一个开国之君却落到要亲自煮鸡蛋的地步,也是心酸不已,哭着给萧衍擦泪,说道:“鸡蛋是父王让我带的,皇爷爷只管吃便是,确儿不饿。”
不会有人想到,当初年轻时叱咤风云,让孝文帝都为之胆寒的雄主,一个三教九流无一不通的全能帝王,一个对子女百般包容的慈父,最后居然会成有如此凄凉的晚景,我想任何人读到这段都会是唏嘘不已吧。
再来说侯景的议和消息传到了还在行军的萧绎那,萧绎原本就是出兵做做样子,这么一来,正中下怀,正欲撤军,却遭到萧贲的劝阻。而萧贲之前在与萧绎对弈中又暗讽萧绎按兵不动,着实惹恼了萧绎,萧绎最后找个由头便把他杀了。
不过萧绎也就是杀一人,而且用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算是阳谋杀人了。可他八弟萧纪纯粹是杀人连理由都不想了。直接把规劝自己出兵的手下关了监狱了,还假惺惺地表示考虑到和他有些交情,会放过他的儿子。可没想到,萧纪手下破口大骂:“我要是生出像殿下这么样的儿子,留着有什么用处呢?”登时萧纪大怒,将此人连同儿子全杀了。
侯景看到梁朝君臣如此同意和谈,便觉得此时翻脸有点抹不下面子啊。于是,再次找来他的狗头军师——王伟。这个王伟在侯景进攻建康的过程中立有大功,侯景每一次犹豫,都是王伟的主意帮他做决定的。这时候,王伟只对侯景说了一句:“背盟而捷,自古多矣!”啥意思?背弃盟约,出尔反尔的人,古往今来不要太多,让侯景不要有心理负担。
侯景一想,对啊。我侯景是什么人啊,早就是反复无常惯了,还在乎再反一次?况且,东府城的粮食运过来了,萧老七的荆州军也走了,只要搞定这台城外围的联军,我依旧做我的皇帝!
侯景这时候立刻变了脸色,公开撕毁合约,写信对萧衍破口大骂(当然是王伟捉刀啦)。其中有一句说道:“臣至百日,谁肯勤王?”我来这都近百天了,你看过有谁敢大着胆子勤王?梁武帝接到这个信是气的半死,和着自己好心好意被人耍乐一番,最后还要被大骂一通。想想真是窝火啊,这时候,萧衍只能寄希望与柳津了,毕竟城下柳仲礼是他儿子啊。
柳津趴在台城头上,不顾被箭射死的危险,大声呼喊:“柳仲礼,我的儿,你爹和你的君主被困城中,你却不思营救,反倒醉生梦死,千载之后,后人如何看你啊!”最靠近台城前沿的士兵把这话传给了柳仲礼,柳仲礼也只当是没听见,只顾饮酒作乐。
事实上,柳仲礼之前就和侯景接洽过了,侯景还送了他很多珠宝。这时候,柳仲礼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是谁呢?刘牢之。有人会问了,刘牢之和柳仲礼前后隔着一百多年,有什么关联之处啊?当然有。
当初桓玄进建康的时候,刘牢之是负责阻击桓玄的,但后来却倒戈给了桓玄,别人都以为刘牢之这是给桓玄收买了,其实真实情况绝非如此。刘牢之的算盘打得很响,先利用桓玄除去司马道子,司马元显两父子,然后自己再干掉桓玄成为新的权臣。不得不说,想法很好,but,要是行动起来就是死翘翘了。后来刘牢之召唤手下一起造桓玄的反,结果手下来了这么一句:“刘公,你先背叛王恭然后跟了司马郎君(司马道子),又背叛了司马郎君跟了桓玄,现在还要反桓玄,这是三姓家奴的行为啊!大丈夫死便死了,要是死的时候还要背上骂名,那可是最惨的。所以,咱们不跟你干。”
一个人这么说,一堆人也是这么说,刘牢之这下总算尝到了啥叫众叛亲离了。最后桓玄没反成,自己只能上吊自杀了。换到这边柳仲礼的身上也是一般,柳仲礼想借侯景清理干净老皇帝和老太子,自己再带着军队杀进去,便成了中兴之臣了,对于柳仲礼如此单纯的想法,小公子表示也只能呵呵了。
首先,这么干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一,你能确保你眼睁睁地看着侯景攻破台城,杀了老皇帝,老太子之后,手下的人还会听你话?二,你确保你到时候军事硬拼干的过萧衍还在世的三个儿子?很显然,这两点柳仲礼自己心里都没确定好,他就在那规划他的宏图大业了,只能是用现在的专业术语“意淫”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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