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难偿,情难却:我的前世今生》
第21节

作者: 再回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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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居住的这座古典的小城,近年来已经错乱了脚步,斑驳陈旧的街道和四周拔地而起的建筑极不相称。
  我和星辰穿过破烂的街道去不远的一个菜市场买菜。
  一路上,星辰拉着我的手,还不时稍稍用力捏一下。
  先结婚后恋爱,同样的幸福哦。
  这是一个最拥挤、最平民(我不叫它贫民)化的菜市场,又窄又长,与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是协调。算不上脏乱差。一眼望去,人头攒动;进到里面,招揽生意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噪杂声不绝于耳。细看,除了来去匆匆的,挑挑拣拣的,也有瞎逛瞎瞅的,不买也不卖,仿佛就是为了在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中感受一下热闹,或者隐私里希望能遇上牵挂的那个人。的确是这样,只要在意,时时能听到耳旁扬起的一串串问候声。那些热情、亲切的极短的话语,真的很感人。另外还有鸡行鱼行猪肉牛肉羊肉的膻腥味,各种认得不认得的蔬菜摊上的土涩味,小麻油坊扑鼻的浓香味…………我和星辰一起逛菜市场,这还是第一次。

  “哎呀,这不就是倪宝春家的星辰吗?”
  “是他,怪(重音,方言)好几年没见着了,一点没变,还是那嫩气。”
  “得个怪病,好了,咋就哑巴了,怪可惜的。”
  “那叫啥?哦,就是什么声带的病,能瞧好的,为啥不去大医院瞧瞧?”

  “哪能?能瞧好还能讨不成媳妇?你看,这个,过来了,看,看,拉他的,她不就是李家捡来的那个孩子吗…………。”
  因为噪杂的缘故,我听得不是太清楚,但我极想立刻走开她们,半秒钟也不要耽搁!无奈,撵这周日上午,买卖的人太多,怎么也过不去,而且越要过去,离她们就越近。
  这档口,又听到她们讨厌的对话:
  “这丫头别说是从外边捡的,光长相,那也配不上(他)啊。”
  “唉,我说老姐,都不会说话了,几年都没找着的,还说配不配,李家要不是那档子事,没办法,人家…………。”
  “哪个李家?怎么回事?”
  “嗨,有名的大老板,要是说起来,你肯定知道的…………。前些年,李家不正干…………听说该他家不少钱,还不起,就把闺女…………。”
  两个不太老朽的老太太在一个杂粮店的门口旁边,嘀嘀咕咕,小声议论我们,其中一个见我们向她们越靠越近,戛然停止了议论。
  这话,既然我能听到,星辰就能听到。

  这两个老太婆!真是老迂昏聩了,自己耳背,以为所有人都耳背。讨厌!
  我捡来的身份,我的长相,从来没让我自卑过,至于父亲的差错,我更没因此对我的影响而感到多么丢人。说真的,我倒为星辰的处境感到悲哀。因为他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而我原本应该冻死在荒野的,不该享受那么好的待遇的。
  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发生。
  星辰突然挣脱我的手,磨磨蹭蹭地落在了后边。
  我挤到前边去买青菜,他跟了上来,站在一旁,和我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足以使一些人在我们中间不停地挤来挤去。
  我看上一个摊主的一堆有机西兰花。它们被一截截的切断,整整齐齐的摆在摊位上,非常新鲜。我想买,又确定不了,也是想趁机迎合一下星辰的喜好,或者说,是故意向他找点依靠,就转脸征求星辰的意见。星辰的目光正好遇上我的目光,同时,我问“你喜欢不喜欢这个?”不料,他的目光突然回避了我。他不愿意像以前那样用点头或摇头或手势来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心也一样的敏感,他的这个反应,使我不能不联想刚才那两个老太太的议论。
  我必须把这突如其来的对他的伤害降到最小。我加快速度,很快就自作主张买好了。

  我们一起回家。我让星辰帮我提一部分。我尽量把他对我的重要显现出来。
  一路上我说自己笨,要不是他,我都没本事完成买菜的任务,而且把口气调成娇滴滴的,达到弱不禁风的效果。可是结果,我错了,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我的故作姿态,反而令他生厌。
  他面无表情。我不再敢说一句话。
  他一直低头看路,我猜不透他在思考什么。从我们开始交往,到现在,只要看他在行走中低头看路,我就知道他在思考。
  直到上楼梯,星辰也没抬头,似乎一直瞅着他的脚尖。我有点发憷。

  日期:2014-10-05 22:14:08
  11、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风流倜傥的男人的。可是抑郁症患者,特别男性患者,没有几个去欣赏的,特别女人。但于我,是个特例。我欣赏星辰的抑郁症。首先,我认为抑郁症是高级病,不是谁想得就能得成的。泼妇不会得,无良男人不会得,所有无节操的人都不会得,甘心堕落的更不配;第二,只有抑郁症的特质,才能把星辰打造得更有魅力。
  这第二的潜在含义是,抑郁症患者都不善言谈,甚至不说一句话。如果星辰不是抑郁症患者,那么他的正常,或者说健康特性就要求他见朋友必须滔滔不绝。这样一来,星辰的病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无遗,他的病残标签就将赤裸裸地无以掩盖。
  那么,风流倜傥和抑郁症一旦结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上面交待了,毋容置疑,我对它的评价几乎倾向于完美。
  可是不幸的是,这个结合的说法本身是一种错误,因为外表风流倜傥的人不会得抑郁症,而抑郁症患者看起来和风流倜傥绝不会沾上边。现在不管相不相信,星辰已经被这两个水火不容的概念的畸形碰撞折磨得心力交瘁。
  这种折磨应该始于他病后的一段绝望期。现在,他又发现背后的一些被隐瞒的事实,估计他心中翻腾的波澜不会小。
  晚饭后,厨房的灯已灭,客厅的灯亮着,空无一人,婆婆的卧室有公公的声音传出。星辰和爸妈都在那边。
  这个情况很不正常。自从婆婆能下床走路后,星辰都是在客厅和他们交流。他多用表情和肢体语言回答二老的问询,有时也龙飞凤舞几个字。
  当然,如果他向爸妈发出复杂的询问,那一定是要文字帮助的。
  刚接触他我就发现,他把用于即时交流的书写当做耻辱。后来,直到我们的关系进入状态,他才算在我面前豁达开。

  他莫不是又把我当外人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两代三人并没有在一起呆多久就都从爸妈卧室里出来了。
  正当我躲在我们的小卧室准备接受他的询问时,他却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木然地坐在床沿。
  好久,他不看我,一眼也没有。我可是一直看着他的。我觉得我的位置一直在他的第六视角范围内。
  实在无趣,我磨磨蹭蹭地脱衣上床了。
  期待中,他还是钻进了我的被筒。
  春天的夜,寒气依然来袭。他背着我侧身躺下。被子被他的膀子高高地撑着,凉气毫不客气地钻进来,我只好尽量贴紧他的后背,同时把一只胳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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