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房子就算找好了，没想到钱明光又拿他一把。先说什么不想转让了，又说欠两个月租金没有付。他知道汤一凡着急，便想让他承担下来。这样做就不太地道了，毕竟是亲表兄弟啊。关键时刻不帮忙就算了，但不能趁火打劫吧。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那是他家半年的收入。以他目前这种状况，根本拿不出来。尽管他心里恨得要命，但还是决定做点让步，他问一人一半怎么样？
　　日期：2014-09-29 20:14:23
　　钱明光竟然不肯，说要就要，不要他就自己开。他听了有点好笑，这也叫开店啊，简直是瞎胡闹嘛。那东西说是“鞋帽店”，实际只有两节货架。品种少你还摆出来啊，可他一格只摆一双。那模样不像是货架，倒像为鞋子准备的单人床。钱明光在家一直住得很挤，所以认为鞋子也怕挤。以他的脾气就想甩手离开，看你怎么撑下去。可急切间又找不到房子，只能耐住性子和他协商。
　　如果他手里有钱的话，也不会这样斤斤计较。可他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不要说是五百块了，就连五十他都拿不出来。这个店能不能开还不一定，万一李大能不肯拿钱，那门面就砸在手里了。对他来说，这可能是毁灭性打击。即使李大能勉强同意了，哪天又能真正开业呢？如果他不先拿下房子，就没有办法去争取投资。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接下来再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等钱明光把房东找来，他不禁傻眼了。原来这是华助理的房子，说是年前盖好的。华助理自然不会刁难，说可以过段时间再付，然后便与他签了协议。拿到了门钥匙，他立即让钱明光走人。既然他不给自己余地，就别想再占自己便宜。钱明光没有几双鞋子，放进纸箱搬走就行了。只是货架不太好弄，说留下来给他用吧。他自然知道什么意思，给他用用可以，想让他买下门都没有。
　　日期：2014-09-29 21:18:41
　　房子找好了，他又去缠李大能。此时李大能已经醒酒了，前天的激昂早已荡然无存。可又不好一口回绝，只好假装灌酱油。小姨更是一脸的不耐烦，不停地朝他翻白眼。可他还是不肯罢手，想着再争取争取。就这样一直僵到傍晚，李大能终于开口了。说他想自己开，让他帮着经营。这下性质就完全变了，原来他只是借款人，现在却成了打工仔。他犹豫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
　　后来几天，他每天都要去李家。说是去拿钱了，实际是免费的小工。上午帮着上货下货，下午帮着收收酒瓶。这倒不是什么苦肉计，他只想借此打发时间。如果坐着不动，可能就要爆发了。让他更难受的还是回到家里，只要一进门，父母就会投来问询的目光。那目光有同情也有期待，或许还有一点点轻蔑。刚开始他还做点解释，说小姨父正在筹钱什么的，后来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眼看他一趟一趟地空跑，汤国梁比他还要受伤：“一凡，你不要去了好不好？他这哪是借钱给你啊，分明是在耍你嘛。”汤一凡没好气地说：“我知道，耍不耍都要讨个说法。”汤国梁终于忍不住了：“讨个说法有个屁用！如果他一口回绝了，你还能吊死在他家里啊？你这孩子脸皮也太厚了，人家都已经不肯借了，还天天往人家跑。”这话说得实在太重了，没想到父亲这么过分。
　　日期：2014-09-29 22:04:37

　　也许他不该这样不顾自尊吧，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让父母妻儿都跟着蒙羞。可他不借不行啊！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那一刻他特别恨他父亲！要不是他让自己退学，他用得着这样死皮赖脸地求人吗？他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含着眼泪进了房间。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最后决定再努力一把。如果李大能还是不借，就当面羞辱他一顿，反正不能让他既当**又立牌坊。
　　第二天他一边干活，一边想着怎么开口。不管怎么样，李大能都是长辈，他不能太放肆。可他真的无法心平气和，依照他的臭脾气，恨不得打他一顿才好。不管你帮还是不帮，都不该这样耍自己。眼看着已经中午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就在这时，常玉高、常玉花一起进门了。李大能一看就急了：“文文**崽，你你你叫他他过过来干干什么？”常玉花锐声答道：“是我叫的。”
　　李大能一听不吭声了，垂下头死死盯着脚面。常玉高直截了当问道：“我来就想听个准话。你要是肯借呢，就赶紧拿钱；你要不肯借呢，就痛痛快快给个话。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头里了。你要是真的不借，以后就不要见人了，找个狗屄套子把脸套起来算了。你好坏也是个长辈，怎么说话跟放屁似的。”李大能连忙辩解：“我我我没说不不拿钱啊，我我我不是在在想办办法嘛。”
　　常玉高一句骂了回去：“你扯什么**蛋！你不是老吹有几十万吗？这几万能难住你啊？”李大能结结结了半天：“再再再通融两两天好好吗？”汤一凡冷笑一声：“小姨父，你能不能不要好看啊？你是长辈，有些话我都不好说。你就给个痛快话吧，要借就借，不借我掉头就走。”李大能咬牙切齿地回道：“借借借。”常玉莲气极败坏地骂道：“叫你乱吹，现在骑虎难下了吧！”
　　日期：2014-09-30 11:47:16
　　二十九　置之死地就能后生吗
　　相传文人是非常清高的！特别是在文学作品里，这样的傻逼总是层出不穷。不要说让他开口借了，你就是把钱塞到他手里，那也是莫大的侮辱。文人一直强调不食嗟来之食！说这种话的通常都刚吃过熊掌，自然有体力大唱高调。如果让他饿上三天，那时就是扔把糠，他也会趴在地上舔得干干净净！有大志向必须受得了大委曲！人不可能永远挺着腰杆，该低头就得老老实实地低下。
　　可他不能再低三下四了！已经够丢人现眼了，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那东西说话跟放屁似的，谁知道会不会兑现。就在他决定放弃时，李大能又主动找上门了。让他先搬到街上，把有关手续办好，然后再去进货。这是一种心理战术，李大能之所以要这么说，是想逼他主动放弃。如果他不敢搬到街上，那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拿钱了。偏偏汤一凡非要赌一把，当天下午就搬了过去。
　　他把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都办好了，取名叫“天生批发部”，还请汤文立写了招牌。“天生”二字的寓意很明显，那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天生”二字寄托了他多年的梦想和追求，结果却被改成了“烟酒糖批发部”。当时他非常恼火，又不好立即更正，只能先凑合用了。中国人尊老尊钱尊地位，唯独不尊重小人物的感受。汤文立是他堂房三哥，哥哥是不用尊重弟弟的。

　　日期：2014-09-30 13:34:59
　　货架就不用买了，先用旧的对付一下。等以后赚到钱了，再找人打个好的。柜台也没有花钱，是汤文立借给他的。汤文立是水利站会计，柜台是他单位的。他这一借大有深意，过个一年半载，等同事都忘了，柜台就是他自己的了。把这一切做好之后，他又买了一盘长鞭，郑重其事地放在柜台上。这是做给李大能看的，目的就是告诉李大能：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还是赶快拿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