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已经差不多了，汤一凡这才走上前去：“小姨父，你也不要怪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房子已经退不掉了，批发又做不起来，我只能开个小店。至于是死是活，那就顾不得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搞批发，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滚回家，实在是丢人现眼啊。你呢也不要担心，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提借钱的事。今天把你们长辈请过来，就是在一起热闹热闹，你可以放心喝酒。”
　　李大能咬牙切齿地保证：“你你你放心，饭饭饭后就就去进。”常玉莲锐声骂道：“到现在还有心思吃饭？你能咽下我还咽不下呢！要进现在就去，不要再做甩事了。”李大能还在诡辩：“谁谁谁做甩甩事了，不不不是账账没要要到嘛。”常玉莲挥挥手说：“放你娘的狗臭屁。今天就是磕头，也要把货给我磕来。”常玉高也怕出岔子：“大能啊，还是先去进货吧，天还早着呢。”
　　日期：2014-10-01 09:53:25
　　李大能并没有向谁磕头，他随便打个电话，便有人送了一万多块钱香烟。饭后，他们又去山城市场拉了两万多块钱副食和杂货。那些批发商他都熟悉，打张欠条就行了，那模样极其牛逼。至此，一场旷日持久的“借钱风波”才告一段落，在最后时刻他终于把店开了起来。可他一点自豪感都没有，他一边整理货物，一边暗自伤心。为了这个小小批发部，他把那点自尊赔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他早早就起床了，先把槽门一扇一扇靠在墙上，又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看看天快亮了，又来整理货物。其实货已经很齐了，根本不需要再理。过了一会儿，刘妹喜来叫吃饭了。那天破例吃了蛋炒饭，嘴唇油光光的。吃到一半，成成也叫着要起床，好像要见证这个历史时刻。八点一到，他便把那盘长鞭点着了，然后规规矩矩站在柜台后面。成成则趴在门口，等着去捡哑炮。
　　他从小就羡慕营业员，那一刻他甚至有点激动。早年到店里买东西，都是低声下气的。买什么一定要想好了再说，想要先看门都没有。只要你稍微多问几句，就有可能被臭骂一顿。那时他就悄悄发誓，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当上营业员，一定要笑脸相迎。现在他终于梦想成真了，但却笑不起来了。这不是他不想笑，而是不知道朝谁笑。他们从八点一直站到十点半，也没有一个人进来。
　　日期：2014-10-01 11:41:14
　　与他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胡家如潮的人流。有的夹着蛇皮袋，有的举着菜篮子，一个个斜着身子往里挤，那劲头就像不要钱似的。等到十一点，总算迎来一个小老头，可人家望了两眼又转了回去。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定价并不高啊。直到十二点，才勉强卖掉一箱洗衣粉。沐华说胡家断货了，她是过来配货的。即使这样，他还得笑脸相迎，唯恐失去这笔来之不易的生意。
　　眼看着五天大限就要到了，他该拿什么去还债呀。万一吴玲玲找到店里，那就天下大乱了。老婆跟着受穷也就罢了，不能再跟着受气啊。就在他坐立不安时，沐华又把洗衣粉送来了，说东西是假的。他打开纸箱一看，发现袋子破了一半。当时他并不知道真假，还以为封口不严呢。沐华一听就火了：“什么没封好，这就是假货。刚开业就玩假，难怪胡老板说三个月就让你关门呢。”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惊得他是目瞪目呆。他连忙打开别的纸箱，发现包装都有破损。现在他相信沐华的话了，看来是真的上当了。这都是李大能进的货，是真是假实在不敢保证。你可以想象一样，那东西整天忙着造假，人家怎能有真货给他呢？第二天又有人反映，说“茶花”烟也假。后来又有人投诉，说味精里有盐，胡椒粉有糠。这下他算是彻底懵了，连忙找李大能问个究竟。
　　李大能一点也不吃惊：“不不不卖假赚赚什么钱？你你你去胡胡家看看，有有有几样是是真的？”他连忙问哪些是假哪些是真？李大能说他也不知道，让他自己到市场转转。如果价格过低，那肯定有问题。等他把洗衣粉运过去，人家根本不承认。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开店并不简单。想到胡玉虎放出的狠话，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不要说三个月了，就是三个星期也没把握。
　　日期：2014-10-01 13:30:14
　　三十章　刚开业就面临着倒闭
　　既然开了业就得上点规模，不能缺这缺哪的。事实上，李大能更怕搞砸了，那都是他投的钱啊。他之所以要出尔反尔，就是对汤一凡没有信心。现在他不信也得信了，还得帮着打开局面。当时的低档白酒，只有“第一泉”比较好卖，李大能想方设法搞了一百箱。汤一凡不知道紧俏啊，有人要了马上就搬。当天确实热闹了一阵子，很多小老板都跑来进货，而且要的都是“第一泉”。
　　到傍晚卖了三十多箱，营业额有两千多块。尽管这样，他还是愁得不行。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他该拿什么去还债呢？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说话不算，没想到自己也要食言了。当天晚上，刘妹喜特地烧了小龙虾，还炒了一盘鸡蛋，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就在这时，有人开着三轮车上门了，开口就要五十箱。他以为是天上掉馅饼了，两口子都忙着给人家上货，根本没想到是个圈套。
　　等钱凑够了，他又愁上了。只要过去还钱，吴玲玲肯定要留过夜。他不想来往过多，他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在农村，对人的评价都是“一票否决制”。无论你成功与否，只要在男女关系上不检点，就算不上好人，况且他也没有理由在外面过夜。上次撒谎说在于成华家的，还说钱是于成华帮着借的。这种理由只能用一次，用多就露馅了。但他又不能不去，他不敢在吴玲玲面前失信。
　　日期：2014-10-01 16:20:41
　　吴玲玲早就打扮好了，新衣新裤新皮鞋，就等着“洞房花烛”呢。下面就无法避免了，他希望能速战速决。他们在身体上交流一直很充分，但在精神上却格格不入。事后他又躺了一会儿，便提出要回家。说真的，他有点讨厌吴玲玲。吴玲玲当时就火了：“你也太现实了吧？用着了就来陪一会儿，用不着就扔到一边。”汤一凡连忙解释：“我跟她说是上厕所的，不好留下过夜啊。”
　　吴玲玲听了更加生气：“你当我是马桶啊？用完了提上裤子就走。”没等他做出反应呢，吴玲玲又来柔的了：“一凡，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要离婚跟你过。”这女人总是这样喜怒无常，喜的时候让人欲仙欲死，怒的时候又让人生不如死。汤一凡连连告饶：“玲玲，你千万不能离婚啊，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他最怕看到的结果！当初向吴玲玲借钱时，就担心她会得寸进尺。

　　吴玲玲自然不服：“那个刘妹喜有什么好？我是长得不如她，还是家庭不如她？你跟我总比跟她强吧。我知道你心大，如果你跟我结婚，我一定会全力帮你。就凭我家的经济实力，开个店跟玩儿似的。你看你这个店开的，多丢人啊。要是我的话，饿死也不用那个钱。”吴玲玲说得都对，这也是他坚决不娶的原因。借别人钱还有两清的时候，要是和她结婚了，那一辈子都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