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安慰地朝我笑, "有你照顾, 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我照顾不好你." 我自责地说, "我一点也不会照顾人."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 就已经很照顾我了." 他说话时, 似乎嫌倚着床头不舒服, 要换姿势, 我便从沙发上拿过一个大垫子, 靠近他, 抱着他的身体, 把垫子垫在他的背后, 再放开他, 让他斜倚着.
"你看, 这就照顾得很好了." 他说.
"我就只能做好这点事情."
他没说话, 只看着我.
"你在想什么?" 我问.
"我在想,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很闷?"
"你生着病, 不要想多余的事情, 本来脑子就发着烧, 小心烧成浆糊."
"烧成浆糊不好吗?"
"不好."
晚上, 他吃了我熬的粥, 又吃了退烧药, 烧暂时退了, 但他也睡不着, 只睁着眼睛看我.
"你看我也没用, 我没有故事讲给你听."
他哑然失笑, 说, "我没期待你给我讲故事. 不过我现在睡不着, 那个电视柜下面有个老式的游戏机, 要不打开来玩玩?"
"你病着也能玩吗?" 我不放心地问.
日期:2014-10-08 08:32:00
"总得找点事情做吧, 你陪我一起玩."
我只好答应他, 那个旧游戏机有最古老的坦克游戏, 可以双人一起玩. 玩的时候, 我俩的坦克不约而同的冲去了敌方阵营, 然后自己的阵营就被端了, 我便让他防守, 我去进攻, 结果我们的阵营又被端了. 我责怪他, 他也不反驳. 虽然是个老游戏, 但我玩得有点入神了, 直到几局后, 才回过神来想问他要不要休息. 转头时发现他怔怔地看着我, 我问, "怎么了?" 他说, "你不苦着脸的时候, 我很喜欢." 我有点发窘, 讷讷地说, "你又在骗我."
"也许还会让你失望, 但我不会再骗你了." 他的眼眸看起来很深沉, 话也有点深沉.
我也不知道这会儿涌上来的复杂情感到底是什么, 突然就对他说, "等你病好了, 你会不会带我出去玩?"
他点点头.
"会不会听我的话?"
他依旧点头.
"你游戏玩的真烂, 连个家都守不好."
他笑着说, "因为我脑袋烧坏了."
日期:2014-10-08 08:33:00
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我有时候想着干脆解开心防就这么与他长相厮守下去算了. 他也乐于见我这样. 但他主动提出要求的时候, 我又会不由自主的退缩, 日子就这么在你进我退之中延绵着.
我喜欢读一些伤脑筋的书, 自找一些解不开的麻烦, 就像这爱情, 我不懂, 所以我用荀子的"天行有常, 不为尧存, 不为桀亡"来解释, 顺其自然就好了, 但看到王阳明说"眼开则花明, 眼闭则花寂", 又觉得这情发乎于心, 世间事要靠自己的决断, 于是就拿这些问阿希. 大概我是鬼迷心窍了才问他这些东西, 因为他最擅长就是利用这些模糊不定的话巧言令色地迷惑我. 果然他说, 要搞懂这些, 要先弄明白荀子说的"阴阳接而变化起, 性伪合而天下治", 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诡辩, 他说阴阳相接, 世界才能变化, 人的天性要和后天的礼义结合, 所谓阴阳和天性都讲究人性的需要, 结果扯到了马斯洛的基本性需求上, 大概是向我表明这学贯古今中西得来的结论是勿庸置疑的. 我恨死了马斯洛, 阿希却爱他.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要有身体交流后, 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满意的点头.
"那你就想办法俘虏我的心吧."
日期:2014-10-08 08:33:00
说真的, 我想答应他, 我也希望他能早一点让我不再抗拒. 我已经习惯了他在我身边, 他不在我身边我应该会很难过很寂寞. 十四说过爱会沉淀, 激情和浪漫都会消失, 爱情最后只会成为一种习惯, 也许他是觉得带给我的浪漫感觉过了头, 以后没新花样玩给我看的时候, 我会厌倦, 所以预先给我个心理准备. 我问他, 那男人给女人的爱到底是什么呢, 他说, 能够让女人任性的撒娇, 能在她无理取闹时宽容的笑, 能在他无事生非时收拾掉烂摊子, 能在她想喝水时及时的递上杯子, 大概就是这些吧. 我说, 那女人被娇纵坏了怎么办? 他笑着说, 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爱也要看女人.
如果说这些就是爱, 阿希好像也能做到, 他只不过不能像十四那样带给我那两样点缀的东西, 但就连十四也说, 那只是点辍.
日期:2014-10-08 08:34:00
林远还是会来找我, 但更多谈的是生意上的事, 因为我顾忌到阿希的反感, 刻意不单独接触林远. 林远像个漩涡, 让我有离近了就会打破平静生活的担忧, 我跟他保持距离后, 感觉轻松不少.
我想, 我和阿希的距离不能由他单方面靠近, 我也要主动靠近他. 但并不顺利. 在林远带我们去三里屯和那两个荷兰客人谈完生意后, 阿希很失落. 他失落时就像散发着冰冷气息, 让我靠近不得,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才能让我再接近他. 我提出跟他周末去看电影, 想着他也许会像那次一样有心的设个小计谋, 再有个唐突的举动, 而我不再拒绝他的拥抱.
我没想到的是, 这一次却成了我们的决别.
我因为中途接到荷兰客人的电话, 赶回去谈一笔生意, 让阿希先去了电影院. 结果当我再赶去时, 却见不到阿希了, 打他电话也不接, 短信也不回复, 一切的联系都石沉大海.
第二天, 只看到他回复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让我不要担心, 却不解释他究竟在哪儿, 在干什么. 我一直以来的担心成了现实, 他真的不回来了.
日期:2014-10-08 08:34:00
他回复的短信似乎在躲藏着什么, 我真想直接打过去电话确认, 但我想, 他既然不愿意说, 那肯定是让我伤心的事情. 能够让我伤心的事情很少, 而他能够带给我伤心的事情只有两件, 他受伤或病了, 否则就是在他爱着的女人那儿.
他心里有个不是我的女人, 我早就知道. 我们终于还是走到了终点. 世界没有尽头只是因为你看不到或不想看到, 但尽头还是在那儿. 我和他的世界真的就这么小, 小到这么快走到尽头.
忙完一天的生意回到家, 只感觉安静的可怕, 有一种人去楼空的孤寂. 我这几天总喜欢站在阳台边发愣, 戚然之下, 又觉得一直以来的忧心没了. 卸下忧心本应该轻松, 却又感觉空空落落. 原本以为之前的生活是平淡, 现在才发现, 什么才是真正的没滋没味. 我害怕起孤单来, 我想要人陪在我的身边.
◎
过了几天, 我终于等到了阿希的电话.
日期:2014-10-10 07:44:00
◎
过了几天, 我终于等到了阿希的电话. 他约我在雕塑公园见面. 陌生的语气, 连声音也陌生了, 他离我好远, 让我感觉不到他半点真实. 我原以为最真实的存在, 就这么一下子蒸发了, 连水蒸汽都不见, 让我感觉人生就像一场玩笑.
回来的时候, 路边有水洼地, 应该是前几天的雨攒起的泥泞. 泥泞侧畔的權木上, 几只麻雀在蹦蹦跳跳, 我冲着它们打了个唿哨, 便都惊慌失措的蹿掉了. 我突然有点零落成尘, 却见燕雀犹自悲的感觉, 虽然把自己形容成这样有点可悲, 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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