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赵旺德家的事可是悬了重赏的，我们放过这样的机会太可惜了。”鸽子劝说。
　　“不行，你没见这倒霉的天色，这乱糟糟的地形？进去白搭性命。”队长懊丧地回答。

　　一辆卡车载着一大队巡捕赶到，从驾驶室跳下了华探长和阿达。
　　“怎么样？”华探长见到队长，劈头问道。
　　“匪徒逃进了这一片棚户区，”队长向华探长报告，“刚才天色一下暗了，实在看不清他们的去向。”
　　华探长仰首望了下天空，见浓重的乌云刚刚飘离月亮，现在的云是淡淡的。

　　吉森和叶含听说有人袭击雯雯，估计跟自己手上的案子有关，也来了。这时他们从车厢跳下，来到华探长身后。其他巡捕跳下车后，也拥了过来。
　　“探长，进去搜吧！”吉森用坚决的口吻请示。
　　“好，准备家伙！”华探长起先有些胆寒，现在看到身后有那么多巡捕跟着，再加上受到吉森态度的感染，便下了搜索令。
　　“哗啦”一片声响，巡捕们遵令拉开枪栓，跟着吉森和叶含向棚户区搜去。华探长在众巡捕中间，他觉得这样既安全，又便于指挥调度。
　　他们搜到苏州河边的一间小棚，发现里面既没有正常人家睡着时的鼾声，也没有屋主醒着时跟妻子儿女聊话的声响，安静得象一间空屋。
　　“探长，这小棚有些奇怪。”吉森察觉异样，回头轻声对华探长道。
　　华探长也发觉不正常，他做了个手势，命令搜索小棚。
　　吉森得令，摸到近旁，猛地对破门踹上一脚，破门咯吱一声，向内歪倒下去。

　　“出来，再不出来开枪啦！”吉森不明了里面的情况，出于谨慎，他没有贸然进去。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砰！”为了试探，吉森朝天放了一枪。
　　里面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华探长侧身挨近门口，打开手电，可惜手电电量严重不足，只能模糊地照亮离手电不足两步之遥的地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吉森确定没人，便跨了进去。华探长见到吉森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也放了心，他令身后几个巡捕跟吉森进去，最后自己紧张地攥着手枪跟进小棚。
　　华探长紧张地一手捏着枪，一手打着只有少许亮光的手电，用手电光来回地对小棚扫了好几圈：只见地下乱哄哄地撒落了数不清的烟蒂，他蹲下身子拿起几个烟蒂放在手上看了看，发现它们都是差不多被吸到将要烫到手指的时候才丢弃的；地下又翻滚着不少的酒瓶。吉森见华探长手电光掠过的破桌上隐约象有一张纸，就凑近前去，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燃了一支，火光中看出是一张便条，便条上的字迹比较清秀，估计它是出于一个有文化功底之人的手笔。吉森感到便条跟自己经手的案子可能有关联，便把它藏进了上衣口袋。

　　日期：2013-02-13 08:33:42
　　第三章
　　六
　　一间空旷的大厅，一个长相俊雅、秀气，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的美男子朝南端坐在太师椅内。他姓潘，因为长得漂亮，所以道上的把他比作古代的美男子潘安，叫他“小潘安”，而他的真名却无人知晓。——他是李波的先生。在旧上海黑道上有个规矩：老头子只能拜一个，而先生却不限数量。所以李波拜鲁象生为老头子，同时又拜小潘安为先生。

　　“潘先生，我觉得我们现在没必要去骗赵家什么钱财。”李波坐在小潘安对面的椅子上，手上缠着绑带——包扎着昨晚被光头划伤的小臂，他低头沉思一会，抬头对小潘安说道。
　　“为什么？”小潘安把手中的茶盅放回身前的红木桌，面露威严地盯视李波问道。
　　“等我们的计划成功后，可以得到比这多无数倍的利益。”李波抑制着紧张得窒息的心情，尽力用平和的语气答道。
　　厅内一共有三个人，小潘安的侧面红木椅上还半躺着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他长相斯文，洋气地握着烟斗，他吸尽了里面的板烟，“笃，笃……”几下把烟灰倾入桌上的烟缸内。

　　“可我们组织现在急需要经费！”小潘安涨红了脸，让人觉得更是漂亮，不过李波却象看到猛兽露出了獠牙，内心一抖。
　　“没有经费，我们其它的生意也要泡汤。”小潘安又用温柔的语气解释。
　　“我觉得只要先生帮我一下，我一定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赵家小姐弄到手。”李波开了条件保证道。
　　“帮你？帮你什么？”小潘安不动声色地问。
　　“先生知道，现在赵家出了大麻烦，我想这是一个机会。”李波学着用诱导的方式，这一手他也是跟小潘安学来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赵家解决麻烦。”小潘安马上明白了李波的用意。
　　“对，先生跟我想到一块了。”李波忙奉承着借坡下驴，续道，“我想，只要这次我能帮她救出弟弟，凭我以前下的功夫，她一定答应嫁给我。——她在父亲那里也好说话。”
　　“帮她救弟弟？你是不是被那女妖精迷糊涂了？”小潘安把雯雯叫作妖精，他虽然话的内容尖刻，可语气还是很温和，接着对李波分析道：“你也不想想，那个赵旺德，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吗？他的多少好朋友被他诈得家败人亡？他这人，前脚利用完你，后脚就恨不得把你连骨头带肉地吃进肚里。帮他？再说，我估计那些绑架他儿子的小瘪三都是无家无业的亡命徒，我们惹了他，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长劲都没有？对这，我感到怀疑。”

　　李波无言以对，他失神地望着小潘安。
　　“现在别的先别谈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弄到我要的东西？”小潘安还是忘不了自己急需的款子，就现出不耐烦的样子追问。
　　“如果我照先生的意思去骗赵家小姐，我就会暴露，两年的心血一旦泡汤，太可惜了。”李波决心竭尽全力推托，他抑制住慌乱的心情，装出坦然的样子回答道。
　　“怎么会暴露？我们会消除所有痕迹，也会放出烟雾把目标引向别人，甚至连替死鬼都给你找好了。——赵家的那个女妖精是很容易骗的，你认为你的先生还弄不过那小妖精吗？”小潘安象是摊了底牌。
　　李波无言以对，但坚持不肯松口应允。
　　“笃，笃……”戴金边眼镜的再次把吸剩的烟灰敲进烟缸。
　　“现在离月底只有十天了，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在七天之内弄到东西，不然，”小潘安温柔的神色转为狰狞，用低沉而恐怖的声音续道，“一定用家法严惩！”
　　李波失神地盯视着小潘安的脸，不知是否向他坦白求饶，他想坦白自己已经对雯雯动了真情，自己没法完成组织的任务。
　　“该说的都对你说清楚了，你好自为之。”小潘安不等李波开口，挥手令李波下去。
　　李波明显觉得自己已将陷入绝境，他心神不定地抓过礼帽，向先生和戴金边眼镜的躬身致礼后颓然退出大厅，轻轻掩上了厅门。
　　“老胡有什么话说吗？”小潘安见李波出了门，知道戴金边眼镜的有话要说，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