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魔鬼》
第14节

作者: 丁凡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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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佣用专泡大红袍的茶壶泡上茶,连着两只茶盅,一起摆进盆子,然后端进客厅放上茶几。
  “你出去把门带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郭金宝对女佣吩咐。

  “知道了,老爷。”女佣怯生生地回答郭金宝,出厅时轻掩上门。
  大江感到受宠若惊,以前他来郭家多次,都有受人施舍的感受,让他觉得耻辱,今天他第一次在郭家受到了贵客般的款待;大江也很疑惑,觉得郭金宝举止神神秘秘的,于是断定郭金宝肯定有重要的事要托自己帮忙。
  “来,来,请喝茶。”郭金宝客气地给大江茶盅内斟上茶,用手掌示意道。
  “谢谢伯父!”大江听从老江的叮嘱,一直称郭金宝为伯父,他抿了一口茶,夸道,“味道不错,大红袍——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武夷山岩缝内长出来的,世面上很少。如果不是自家人,你伯父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的。”郭金宝套着近乎。

  “谢谢伯父的盛情。”大江看到郭金宝套近乎,更加确认郭金宝有求于己,——郭金宝求人,总是这样一套。他不再不安,只是彬彬有礼地谢道。
  “嗳,时间过得多快呀!想当年你跟你父亲刚来的时候,才这么高,现在都长成一条汉子了。”郭金宝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江小时候的身高,象是感叹道,其实他是向大江暗示自己对他家的恩惠。
  “伯父对我们家的恩惠,我,还有我爸都是不会忘记的。”大江泛泛答道。
  “什么恩惠,谈不上,谈不上。”郭金宝又给大江斟上茶,作了个示意喝茶的手势后,象内疚的样子摇手解释道:“只是尽自己的力,帮一些小忙而已。再说,我朋友多,事情杂,许多地方没想到以至于照顾不周,还望不要介意。”
  “伯父对自家人这么客气,就有些见外了。”大江想起受到的屈辱,就不动声色地讥讽了一下。
  “不是客气,是真话。一直忙,没顾上照顾。”郭金宝没听出话外音,问道,“你爸现在还好吧?”
  “唉,年岁大了。上次腰闪了一下,现在还常疼得不能走动。”大江叹道。
  “怎么不早跟伯父说,我给他找医生,花不了几个钱的。”郭金宝看到了收买大江的机会。

  “我们都知道伯父忙,不想再给您添麻烦。再说,伯父帮我谋到了职位,这些小钱我还是能够负担的。”大江婉言谢绝了。
  “真是个知情知义的好孩子啊!伯父当初没看走眼,就知道你有出息。”郭金宝听出大江不想要他的小钱,心里骂了声“王八蛋”,不过嘴上不住赞叹道。
  大江无话可答,便抿了一口大红袍。
  “大江啊,以后有事尽管来找伯父,千万不要客气。啊?”郭金宝现出关心的样子叮嘱道。
  “谢谢伯父!”大江未置可否地谢道。
  “你现在在报社干得怎么样?”郭金宝问道。
  “这一行比较符合我的兴趣,总编人也不错,比较信任我。”大江意识到不能乞求经济帮助,他绕开了跟收入有关的话题。
  日期:2013-02-18 10:24:25
  “如果有什么人为难你,你告诉伯父。”郭金宝希望大江处于仰人鼻息的地位,便于自己控制。

  “谢谢伯父,我不想老是连累伯父。我知道,伯父自己也很忙。”大江还是未置可否回答道。
  “嗯,嗯。”郭金宝对大江赞赏地连连点头,盘算着怎么把自己的意思说出口。
  “你喜欢干这一行,很好,很有出息。”郭金宝终于决定摊牌,说道,“现在我手上有一条特大新闻,因为你是我的内侄,我把它透露给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凭着它扬名上海滩。”
  “哦,伯父有什么好新闻?”大江见郭金宝生意送上门,心里一喜,不过他很清楚郭金宝一定怀有私心,便告诫自己答话要谨慎,不要放过跟郭金宝讨价的机会。
  “最近上海滩最大的新闻是什么?”郭金宝提示道。
  “公部局改选。”大江想了下答道。

  “不对,你再想一想。”郭金宝暗暗注视着大江的神色。
  “还有什么?要不就是棉纱巨头家的绑架案。”大江觉得再装蒜就会露出破绽,便说了出来。
  “对呀,我叫你写的就是这个。”郭金宝满脸兴奋,鼓励地问道,“你写了它,还愁不出名?”
  “伯父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大江问。
  “绝对新的,别人都不知道,一手的。”郭金宝一兴奋,就把丽媛在戏院告诉自己的一五一十地端给了大江。

  “伯父的意思是……”大江想了解郭金宝要达到什么目的,他问到这里,想到郭金宝是大老粗,悟性不高,便只好明着问道,“我写这个东西,伯父希望达到怎样的结果?不然我怕自己写的不合伯父的心意。”
  郭金宝仔细一想,觉得大江提的问题有道理,便决定把自己的目的端着大江,料定大江也不会跟别人说,便答道:
  “我希望绑匪看到你的文章,对赎款绝了望,然后,撕——票——。”郭金宝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用长音说出最后这两个狠毒的字眼。
  日期:2013-02-18 15:26:06
  大江大吃一惊,险些打翻了手上的茶盅——尽管他为生活所迫,常凭借记者的招牌做些借文敲诈之事,但对这种伤天害理至极,谋人性命的事,确实从来没有做过,于是呆望着郭金宝。
  “你呀,还是脱不了你的书生气,看把你吓得……!哈哈哈哈……”郭金宝笑过后,接着开导道:“你还是没见过世面,经不起一点风浪。在上海滩这个鬼地方,向来就是胆大的吃胆小的,象你这样,还能在世面上混吗?又没叫你亲自动手杀人,看把你吓的。”
  大江听了郭金宝的话觉得没错,也很快镇静下来。他知道郭金宝是个翻脸不认人的魔头,如果自己不跟他合伙,别说再做记者,就是在上海滩立足都是完全不可能的。就打算接下这笔生意,不过也不想给他白当差,须借这机会把价钱要足。
  “伯父,我也并非全是因为害怕,”大江怕郭金宝因此小瞧了自己,解释道,“主要是觉得意外。”
  “有什么意外的?记者嘛,就是采稿写文。”郭金宝说道。

  大江意识到郭金宝一定想好了什么计划,他一定能在撕票后得到赵家某一块财产,而且这块财产的数额肯定不小。大江希望在这块财产中能有自己的一个百分比,思索到这里,就决定套出郭金宝到底想着赵家的哪块财产,就装不解地问道,“伯父跟赵家有过节吗?”
  “嗯,嗯,有一些。”郭金宝含糊应道。
  “如果只是一些小的过节,我劝伯父还是算了。伯父是做大事的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大江用奉承的语气劝道。
  郭金宝本打算等绑匪撕票后,借丽媛肚子里的东西来接受赵家的全部,至少是大半部家产,不过,他很清楚这打算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即便是丽媛,更不用说这个大江。这时他仔细考虑一会,决定坚持不透露细节,但可以适当露些口风,于是说道:
  “不光是为了过节,赵家儿子不死,也阻碍了我朋友的一桩生意。”郭金宝现出开诚布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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