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第14节

作者: 二郎神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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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2-10 18:42:00
  于是便将前因后果叙了一番,而钟耀南刚才的话,当然不攻自破。
  苗月疏见这老道不似撒谎,转头盯向钟耀南,道:“你个毛孩子,好会骗人!亏我还准备收留你到门中,枉费姑娘一番好心。”
  钟耀南似有些羞愧,随即又抬头道:“好姐姐,这其实不能怪我。你若换作我,半夜忽被一群人逮住,吓得魂飞魄散之时,可会完全说实话呢?此乃人之本性也。况且,你虽然没骗我,但最紧要的事情,不也没有告诉我么?只是说了个姓甚名谁,门派渊源而已,这些我也是据实相告。但来这里做什么,却是我多次询问而未说。于此点上,你一直未肯说,我被迫说了,但说了假话,因此,大家扯平了。”

  苗月疏无可辩驳,只能道:“真是巧舌如簧。”
  钟耀南有石泰压阵,更无后忧,话锋一转,笑道:“不知月疏姐姐,可曾嫁人?你看起来巧智飒爽、大方贤淑,不似只大我三岁,我都已经十四了,看模样,你应在二十左右才差不多呢。”
  此话一出,苗月疏当即冷了脸,厉声道:“好你个泼皮无赖,初时只道你孤苦,心生怜悯,没想到竟然这般油嘴滑舌,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你们一老一小,两条草狗葬身此处。”
  石泰听钟耀南此言,也觉有所不妥,正欲说两句好话打个圆场,却见苗月疏从袖子掏出一卷画轴,而后纤手将画倏地一展,随即迎面抛向两人。
  钟耀南心下惊奇间,忽然发现周围变换了景况。原本身处半夜山头的一座破落山神庙,此时却置身于一座园林中的小湖岸畔。其间只得自己与石泰两人,少女与一干随从均倏忽不见踪影。

  石泰环首四顾,此时已是白天,园内隐隐两三声鸟鸣莺啼,显得幽静空灵。两人正立于湖畔怪石,对面岸边是座水亭,建在一座人工叠造的假山之上,亭子与假山右侧乃一片紫竹林,左侧有扇葫芦形的小门,连着一处长廊。除此之外并无其余出路。
  钟耀南奇道:“石真人,这是哪里?我们不是在山神庙的吗?而且此刻是半夜才对啊!”
  翠玄子继续观察四周,道:“咱们莫不是遇到了传闻中叠山行当的看家本事——‘画理丘壑’了?”
  “画理丘壑?”

  翠玄子道:“跟我来。”然后边警惕地缓走,边道:“一般的匠人造假山,那都是依据现实中的山水为蓝本,掇出来的园林虽真,却少了神韵。而苗记玉津一派,其开山山主因为自幼是学画的,后来改行叠山,便与旁人不同,乃是按照画派中以水墨绘山水的布局构造之法,来叠掇假山园林,因此苗记玉津做出来的活儿,极具画中韵味,为园林极品。所以周世宗柴荣,才找来他们建造皇家园林——玉津园,苗记玉津的字号从此形成。”

  两人来到葫芦小门前,石泰看着幽怨的回廊,似乎正在思考该不该进去,缓道:“苗记玉津的山主造园之前,从不用预先绘制图纸,好比画家泼墨作画,一气呵成,外人问起便说名山大川具已装在心中,因此不需要先画出来。但其所造园林假山,没有一座是相同的,寻常人的脑中,又哪里能够装得下那许多画景?后来江湖便有传闻,苗记玉津有一门本事,叫做‘画理丘壑’,山主能够以血肉之躯,进入一副画中,而画中‘山石亭榭、水湖竹木’具备,并且可以随山主之心而任意移动组合,所以苗记玉津的山主,其实是事先在画中实打实地将园林造好了,而后出画于实地建园。”

  钟耀南惊得合不拢嘴,声音发颤道:“真人,真人,我们遮莫正在画中?”
  翠玄子点点头。
  钟耀南暗忖:“这回可闯下大祸,要是寻不着诀窍,我跟这老道岂不是要被困死在画中?”便道:“石真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石泰眉头一皱,道:“此画中的物事,千变万化,如同能够随时变幻之魔园。能不能出去,说实话,真人我着实没有把握,只能看造化了。千军万马之敌,我自不惧;只是在这画境之中,有力使不上,有功没处发,当真憋屈。”
  “真人您闯荡江湖数十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难道就从没有人提起过如何破解这什么‘画理丘壑’?”钟耀南问到。
  石泰叹道:“叠山一门向来极为低调,只管替达官贵人们造园林,从不参与江湖中事,即便这‘画理丘壑’也只是江湖传闻而已。听者无不只当作酒酣时之谈资,谁会以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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