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爱情——当代中国人的爱情与性的史诗》
第40节作者:
刀刻的泪
舅舅做了副县长,不好意思送报纸,是小妈,给她那帮常在一块儿搓麻的姐妹一人送了份,很吃醋:明明是我带大的,怎么不写我,尽写他当官的舅舅。
写作文写出个经验,刀六总结:不能按老师的思路写,按自己的实际情况写。
这出题的老师也扯得很,遇上那些孤儿,人家怎么写爸爸妈妈?刀六差不多也算一孤儿了,有爸有妈的孤儿,有爷爷外公叔叔舅舅小妈的孤儿。
舅舅说:六,回啦!想吃点什么。
刀六笑:小舅,不用想,小妈都做好了,回家,等着吃就是。
小妈就探出脑壳:领导,如何,你还不如刀刀了解这个家。假惺惺的,有本事你来炒两个菜给六儿吃。
舅舅说:我来就我来,只要你们两个吞得下去,哈哈。
舅舅拿酒,难得的兴致:六儿,陪舅喝两杯,听说你蛮能喝的。
小妈就要抢酒瓶:喝个屁,刀刀马上就高考了,听说过劝娃娃好好学习的,没听说过高考了,劝侄儿喝酒的。是不是你亲侄儿哦?
刀刀笑得肚皮痛:小妈,喝就喝点,我们俩个把舅舅喝趴下。学习没事的,该学的都学到心里了,忘不了。
小妈认真的看着刀六:真的假的,有把握?
刀六说:北大清华不敢保证,走好点的北京的学校,还是没问题的。十一年的书,十一年没爹没妈只有舅舅舅妈的日子,可不是白熬的。
舅妈说:天太热,要不喝点红酒吧,你舅那酒量,红酒也会醉的。
舅舅不干,一把偷了酒瓶:哪个喝红的哦,白的白的。那啥子葡萄酒,你留着,一个人慢慢装资本主义的小太太吧。
你才是小太太,小老太太,裹了脚的小老太太。
舅舅忙抢道:不是哈,小太太,没那个老字。
舅妈更生气:听这意思,领导同志还有个大太太?
刀六用筷子敲着碗:同志们,有什么争议,背着我好不好?我可是成年人,你们这样做,很不合适!
舅舅舅妈面面相觑:啊,哈哈,领导,看见没,我家六儿会吃醋了呢!
刀六先吃饭,三碗饭下肚,才端起酒杯,先敬了舅舅,又陪舅妈喝了杯。
小舅,问你个严肃的问题。
有屁放,给你舅用不着啰嗦。舅给舅妈挟着菜,头也不回的说。
现在全国都改革开了,供销社这种单位,要不要改革。
嗯,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臃肿、繁复、大包干,统配统销一条龙,这么说吧,它本来是农民兄弟自我参与自我服务的一个合作体,现在不,现在是凌驾在农民头上的一个配给领导,这种情况在乡镇一级特别明显。说多了你也不懂,但改革,是肯定的,势在必行。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对供销社有兴趣还是对改革有兴趣,还是对供销社的改革有兴趣?
舅,改革,是不是意味着要裁员,你刚才说了,臃肿。
对啊,人浮于事的情况太多,一个小小的服务社代销点,卖点酱油醋什么的,七八个人上班,谁养活他们啊。
嗯,我明白了。刀六看看小妈,小妈也正在看他,还在笑。刀六不管:舅,我想走一下后门,托你办件事。
唷,舅舅是莫大的荣幸啊,六儿请我办事了!说,你第一次开口,我就豁出去,腐败一回。
我有个同学,是邮校毕业的,学习很好,因为没什么关系,毕业没分到邮局,分供销社去了。
供销社也很好啊,如果她学习真好,又肯学的话,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舅有些不以为然。
那人家两年邮校不就白读了?以后供销社一精简,这些没关系又不是专业系统下来的农村学生,肯定要让踢了。
他和你啥子关系?男的女的?
没啥子关系,她是我们刀家大山好不容易考出来的一个中专生。
不说了不说了,先陪小妈喝杯酒。小妈拦住刀六:就这事,用得着麻烦县长大人吗,给舅妈说啊,舅妈给你办,保证你满意。也是的,早不说,早说,早就给调邮局了。刀刀,再允许你喝三杯,喝了就去睡,明天还要去学校。
嗯。哦,小妈,我就不在家睡,我去一个同学家,给他送两本资料。
去去去,快去。小妈很不满,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好几天没归家了。去吧,你给老娘悠着点,要考不上北京,我给你调个铲铲。
舅舅看着刀六出门,问老婆: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就来个大包办,你收人家礼啦。
是啊,收了个大礼,天大的礼,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嘛。刀家大山出来的人,你不办,小心姐夫哪天办了你。
嘿嘿,姐夫管不着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娘子,抱一下,好久没抱一下了。
你吃壮阳药了吧,县长大人。
嗯,吃了。酒乱性啊!
去,洗脸洗脚去。
日期:2013-02-26 21:40:05
刀六窝在床上,睡不着。
深圳的冬天,很有几分故乡春天的感觉,暖暖的,慈祥的,不急不躁,太阳每天照常的升起,月亮在海面上挂着,银白,幽蓝,两个完全不搭界的词,在这夜,如此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它们凭什么就能在一起了,它们有爱情吗?
刀六起身,也没换睡衣,出了别墅,向海边走去。
夏天,刀六足足做了一个半月的工,才辞了几个工作,去北京上学。
刀六一下想通了,豁然开朗后,工作就成了很简单的一件事。他先在这个别墅小区,谋了份保安的工作,也就是和另几个看着很黑很吓人的保安,比划了两下,小区管委会一点都没迟疑,要了他。他填家庭住址时,出了点意外,主任问他:你就住这小区?刀六说,是啊,我妈给这儿一家干部,做保姆,我暂时就住这儿。
晚上,刀六兼了几个孩子的家教,爸妈忙,他比爸妈还忙。
周六周日,刀六去大街上发宣传单,挺好玩的,反正也没人认识他。完了回家,他就想宣传单上的广告语,越想越好笑:真是藏龙卧虎啊,这深圳,没他们想不出来的语言。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时间是金钱吗?
时间不是金钱,时间只能是生命,时间是量化生命的卡尺。
那效率是什么,效率是金钱。
效率如果不能转化成金钱,效率一毛钱的生命都没有。
那爱情呢,爱情是什么,爱情有生命吗?爱情应该有生命的,不然哪来的一段佳缘、千古美谈!反推回去,如果爱情有生命,爱情就是有效率的,爱情的效率是什么,是孩子?
扯谈,没有孩子,是不是就没有效率,产生不了效率的爱情,就没有生命,就很短暂?不对,书本上的爱情,都是两个人的故事,不关孩子的事。
小刀,起来吃点夜宵吧,一天没见你了。妈的声音。
不吃,明天我还要上班。
爸和妈有爱情吗,应该是有一点点的,但他们这少得可怜的爱情里,没有我,我是多余的,也是偶然的。
不知道大姐二姐怎么看,空了,得找姐姐聊聊这事。
分数是小妈打电话说的,正好刀六休息在家,接的电话:全县的状元,上北京没问题。对了,小东西,你那小朋友,已经正式调到邮局上班,局里给分了套房子,是老家属楼,这没关系,他们马上就要修新楼,少不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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