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每个爱回忆的人:燥热年代》
第22节作者:
齐书 日期:2015-02-12 15:17:15
许多天后,夏一梦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自己的研究生考试也没有过,我的心里很难受,我想或许那天中午接了她的电话,或者回复她的信息,夏一梦可能会考的很好,这一切或许都是我造成的。我没来由的自己推断着。
那天我还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父亲病重。
日期:2015-02-12 15:17:47
我的家庭条件不错,父亲在外地和别人合作弄了一个家禽市场,但是那两年禽流感肆虐,生意不好,父亲经常呆在家里,有时候会喝点闷酒,有时候会发点牢骚,我经常不在家也没太在意。
我急忙赶到父亲所在的医院,了解情况后知道,父亲是酒精肝加胆囊炎,而且胃也不好,肝腹水严重,需要手术,我知道家里的情况,倒是没担心治病的钱,和医生商量治疗方案,请最好的专家,用最好的药,手术后,父亲的气色慢慢的好了起来,但是刀口却是迟迟不能愈合,医生给用了最好的药,又请了几个专家会诊,也弄了最先进的设备,所有人都说没有什么事情,我也慢慢的放了心。
那些时间是我和父亲独处最多的时间,他每天躺在床上,我陪他看电视,给他做按摩,父亲本来觉就少,爷俩一起熬眼看电视,父亲兴致来了就会给我说说自己的事情。
我问父亲当初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父亲说,他和母亲是父母之命,我的太爷爷是前清的举人,到了民国开始学医,在当地很有名气,但是到了解放后,太爷爷的举人让他带上了帽子,文『革』期间,经常被拉去游街,太爷爷活了98岁,晚年聋了耳朵,最后屈死在了批斗台上,紧接着是家里人,因为有帽子,一家人活的都很累,父亲说,那时候人家过年发粮食,他们家只能发地瓜,而且是烂地瓜。
父亲和母亲从小就认识,他们那时候是门对着,当然只是门当但是却不户对,我的姥爷是老革命,是村里的村支书,我的太爷爷就是姥爷带人整死的。
为了脱帽子,全家人都不在学医,父亲兄弟四个全部参军,也是从父亲参军起,作为村支书的姥爷给我爷爷定下了这门亲事,父亲本来能留在部队,但是爷爷和姥爷硬是把他拉了回来,父亲和母亲结婚,从此两家的恩恩怨怨慢慢的淡化了下来。
父亲说,他这一生走错了三步路,第一是没有坚持上完学,去参了军;第二个是没有坚持在部队,回来结了婚;第三是,没有坚持做生意,最后按照姥爷的安排,做了村支书。
成也父母,败也父母。父亲说自己本不愿意安排我的学业和工作,因为他从前的路都是家里人安排的。父亲说:“你母亲不在了,对你我没有尽到太多的责任,我要不在了,今后的路你就自己去安排吧。”
我听了很多故事,听了很多人生,那时候除了照顾父亲,我慢慢的知道了家里的情况,父亲的合作伙伴将生意直接转给了别人,带着钱跑了,一生心存傲气的父亲却一直没有说,那是他一生的心血,直到医院的催款通知一遍遍的下达,父亲才说出了真相。
我开始到处筹钱,卖了父亲给自己准备结婚的房子,但是一天五千到一万的花销,我根本支撑不了医药费用。我开始四处奔走借钱,我慢慢的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的那次作弊有关,我想如果自己考试顺利通过了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呢?
终于,七大姑八大姨都不再登门,钱越借越少。
每当父亲熟睡,我都会躲在角落里痛哭,我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突然如此失败,而面对这一切自己竟然如此无力,如此难堪。我想给夏一梦打个电话,痛快的哭一场,可是我没有,夏一梦的电话我再没有接过,短信也再没有回过。
我默默的想,从此后不再和夏一梦在一起,因为此时的自己太卑贱、太不堪,我不想自己的不幸连累到夏一梦的身上,我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闯出一番事业来一定会追回夏一梦。
日期:2015-02-12 15:18:39
第二十三章
父亲病重的事被李念知道了,李念是我的高中同学,两家也是世交,李念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李念和我是很好的朋友,虽然近几年没有见面,但是见到李念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见到了亲人一样。
李念在医院陪了我两天,一个姑娘家在医院里各种忙活我非常感激。第三天李念的父亲来了,他把我和李念支开和父亲单独聊了一会儿,不一会儿的功夫,李念的父亲带着李念走了。
父亲一天都没有说话,到了半夜,父亲说李念的父亲给他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让我和李念定亲,两家结亲后,所有的费用他们家包了。父亲没有说话,之后直接回绝了。
我知道父亲的想法,李念的父亲这时候提出这事来,父亲肯定不会答应,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在角落里抽了很多烟,最终决定给李念打个电话。
电话里我听到了李念抽泣的声音,我说:“怎么了?”
李念说:“我爸不让我去找你。”
我说:“那就不找呗!”
李念说:“叔叔还在医院躺着呢,我知道你的难处,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帮上你。”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好一会儿,我说:“李念,如果我们结婚,是不是你爸就会帮我呢?”
李念沉默了,良久她说:“楚飞,那是我爸的想法,我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和你在一起。”
我想,这个时候李念想的是方式,而自己想的只有钱,如果谁能帮助父亲,别说当老公,当孙子都行。
我说:“李念,方式不重要,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答应你爸爸的要求。”
李念沉默了一会儿,“楚飞,我知道你的难处,这就算你答应我父亲的,并不算答给我的承诺,你随时可以反悔。”
我并没有做出任何保证,我在等待李念的电话,终于电话铃声响起,“楚飞,我爸说,这事儿咱们定了不算,必须让叔叔给他打个电话,点个头。”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不是要点头,而是要低头,看着医院的催款单,我只好给父亲说了,父亲没有说话,良久,父亲说:“飞儿,父亲的命自己知道,不用了。”
我还想再劝劝父亲,可是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我的心一直在忐忑着,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终于我打算再试一试,“爸,其实我喜欢李念,我们是真心想在一起。”
父亲看了看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又说,“不管他们家什么态度,您就当照顾一下我,给李叔打个电话,趁着现在把这事定下来怎么样?”
父亲仍然没有说话,我也陷入了沉默,父亲说:“飞儿,我说过真的不用了。”
正当我和父亲争辩的时候,护士突然走了进来,她大体的检查了一下病房,然后对我说:“麻烦您跟我来一下。”
我忐忑的跟在护士后面,进了一个主任医师的房间,“你是楚先生的儿子吧?”
我点了点头,“医生,欠的医药费我明天就交上。”
医生看了我一眼,慢慢的摇了摇头,“让你来不是医药费的事情,你父亲的刀口一直不好,我们也想尽了办法,经过这两天的会诊和检查发现,你父亲的肾已经衰竭了,各项生命体征都在衰退……”
“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父亲治疗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感受,当医生宣布一个人生死的时候,生命似乎就像一片树叶,风一吹就走了,像一坨屎,没看清的时候以为是金子,看清了发现一文不值。
我傻傻的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无力的靠着墙,大口大口的抽着烟,一股股的滴着泪……
日期:2015-02-12 15:19:10
看到我,父亲微笑着说:“飞儿,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咱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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