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0-17 12:53:43
　　第三章　面朝小河　春暖花开（2）
　　作者　 果子
　　2
　　“嗨！”有个人影像青蛙一样跳到我身边，惊了不远处草丛里的一只青蛙，“扑通”一声跳进水中。
　　“一个人坐在河边想啥呢？”倪若晴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

　　我本来想贫一下说“想你”，又觉得对不起刚才还在脑海里飞翔的燕燕，只好干笑两声，比咳嗽还难听。
　　一时间不知道说啥，便有些尴尬。倪若晴捡起些小石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扔到河里，春天了，她鲜艳的红毛衣像一团火，映照着一个正青春绽放的少女。突然想起年前送她去医院搂搂抱抱的情景，我的脸便感觉有些烧，不知道是被春天下午的太阳烤热了，还是被她火红的毛衣点燃的。
　　她那天的病，生的好像有些奇怪！
　　“你那天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故意装的？”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是想岔一岔，给迷乱的心和滚烫的脸降降温。

　　“你说呢？你可是护花使者哦！”倪若晴不正面回答，还在丢着石头，但她应该也想到了那天的情景，因为她的脸也突然像她的毛衣一样红。
　　日期：2014-10-17 12:54:22
　　我心中便有答案了，看了看附近没有人，我猛然站起来，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认认真真地向她鞠躬致谢，腰却硬的塞了钢板弯不下。
　　“你干什么？”倪若晴却吓了一跳，或者说是和你们一样误会了，下意识地向后躲，重心不稳，仰面倒在了后面的河滩上。
　　我急忙去扶她，嘴里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又想起本来是要对她说谢谢的，便有在对不起后加了个“谢谢！”

　　“你个傻瓜，又将对不起和谢谢搭配在一起了！”狼狈站起来的倪若晴很温柔地嘲笑我。
　　我手足无措，那一刻也觉得自己很白痴，明明心里五花六花糖麻花，却还假惺惺地装狗尾巴花夹尾巴狼。
　　如果是今天的九零后或者零零后，一定会轻轻拉住女孩子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那你为什么喜欢我一个傻瓜呢？”
　　那时的我很严肃很正经地说：“对不起是因为惊吓到你了，谢谢是感谢你那天从悬崖边挽救了我！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天就会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又要救一个一天被你骂十遍的流氓？”
　　转折之快连刚才跳到水里的那只青蛙都觉得意外，它又悄悄地爬上岸，躲进草丛里准备偷听。
　　日期：2014-10-17 12:54:48
　　倪若晴当然也意外我怎么会突然这么严肃，她心想难道是傻瓜那个词刺激了我。后来她告诉我， 她当时在心里至少又骂了一百遍的傻瓜。
　　一百遍得费多少唾沫啊。很久很久以后，某一个深夜，我突然在梦中梦到河边的情景，醒来后再不能入睡，便试着默念了一百遍傻瓜，直念的舌头和嘴唇甚至眼睛都麻了，麻的流出了口水和眼泪。
　　当时，她一边在心里一遍遍地骂着傻瓜，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不容易，你们家也不容易。”
　　面朝小河，春暖花开，却被一个很傻的人煞了风景！
　　日期：2014-10-17 12:5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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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0-17 12:57:27
　　第三章　面朝小河 春暖花开（3）
　　作者　果子
　　3
　　我和倪若晴之间，便又不咸不淡起来。虽然有着自知之明不敢奢望它咸（其实说甜应该更妥帖些），但也不想让它很淡，因为我再没有一个亲密的朋友。

　　于是我决定主动出击，放下换不来一碗豆腐脑的卑微自尊。紧急着的周六上午最后一节课前，我将一张纸条从桌子底下递给倪若晴，“大好春光，不知蹙额眉同学想不想再到河滩晒晒太阳，顺便舒舒眉头？”
　　她很快将纸条传了回来，加了几个字，“讨厌！再乱给我起外号拔光你眉毛！”
　　没有关系，只要你下得了手，小生愿在春光灿烂的滋水河滩，将头伸到小姑娘眼前让你拔眉毛。
　　我们并没有一起出发，她还要回家吃中午饭，我本来可以中饭晚饭两顿合一顿的，之前的周六我也常这么做，但那天我决定还是回趟我的楼梯间，不是做饭，拿了几个土豆和十来个核桃，另外装了点调料。几个月前我在河滩用野炊招待过黑蛋他们，今天如法炮制，答谢美女同桌。
　　在倪若晴来之前，我已经在河滩挖好了坑灶，收拢好了柴禾，然后像捧起宝贝一样捧起一个土豆，“土豆兄，哥以后能不能在蹙额眉面前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全看你给不给面子了。”
　　日期：2014-10-17 12:58:08
　　“林阳，你在干什么啊？”我光顾着低头忙活，没顾上抬头看路，倪若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穷小子没钱请你溜冰看电影，就给你做顿山里的饭吧。”我直起身，手里还捏着个灰不溜秋的土豆。
　　倪若晴很兴奋，“我能帮什么忙吗？”她又想起什么，忙将手中的一个塑料袋递给我，“给，礼尚往来，请你吃个肉夹馍。”
　　讨厌的礼尚往来，不讨厌的肉夹馍，背后是不是还藏着讨厌的同情心。同学，你能不能别这样，这会让我想起半夜在楼梯间偷吃的那盘红烧肉。
　　我差点又犯傻装正经，转念一想所为何来，便不客气地接过来，一口咬的满嘴油。
　　每个人可能都吃过千千万万种美食，每个人也都可能会有最难忘的一样美食。我大半生中也算混吃混喝了不少，记忆最深觉得最好吃的，便是那个已经凉了的肉夹馍。此后十多年，肉夹馍又不知吃过了多少个，却再也没吃出那样的味道。

　　我嘴里大口吃着，心里却还是有些小不爽，心想不如捉弄捉弄她。“你真的想帮忙啊？”我被猪油蒙了心大肉塞了嘴，口齿不清地问。
　　“真的真的！”倪若晴依然很兴奋，翻着柴禾堆跃跃欲试。
　　“那你帮我下河抓几条鱼吧！”
　　“啊！”她盯着翻着小浪花的河水发怵，“能不能让我找柴禾啊？”
　　我忙用最后一口馍塞住嘴巴，也塞住了险些喷薄而出的坏笑。
　　“本人怜香惜玉，抓鱼这种技术活，怎么能让长着漂亮脸蛋的蠢笨女孩子做呢？”说着我已将裤腿卷到膝盖上走到河里。河水其实并不深，只不过很有些凉，脚下的石头也有些滑，还被倪若晴撩了一脊背的水。
　　日期：2014-10-17 12:58:52
　　那时候的滋水河，鱼傻，且多，也没有谁通知电鱼网鱼的速来，只要将两手从石头缝相对着抄进去，便是一条两条的十多厘米长的大白条，那天运气好，还摸到了一只斤把重的大鲫鱼。摸一条，摔到岸上，倪若晴便兴奋地喊一声。
　　这女子显然兴奋地过了头，竟也卷了裤脚下到河里要体验一把摸鱼儿，等我发现时为时已晚，“小心”两个字刚喊出口，她便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跌在了水里。
　　我三步两步跑过去，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一把将她从水里捞起来向岸上跑。她的下半身已经全湿了，上身左侧半边也好不到哪去，她的手紧紧环着我的脖子，连惊吓带受冻，嘴一瘪，哭了。
　　她一哭我便又手足无措，只是忙不迭地说对不起。
　　有时候拙能胜巧，“你真傻！”倪若晴被我的傻样逗笑，“又不是你把我弄倒的。”突然才想到还被我抱在怀里，红了脸，羞恼地说，“傻瓜，快把我放下来。”
　　她说的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心里却不无遗憾地想，她咋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呢！
　　日期：2014-10-17 12:59:17

　　大半身都湿了的倪若晴冷的发抖，我生了火让她烤，前面暖和了后背却更冷。
　　“你先前后换着烤，我再找些柴禾给你后面生一堆火。”
　　等我找来柴禾，倪若晴衣服上的水已经腾起水雾。我一瞬间又犯了癔症，那个若隐若现在雾中的身子，咋那么像个仙子呢。开始我觉得像观音菩萨，又觉得不像，她哪有观音那么胖？后来我看过了《大话西游》，才明白原来她像的是紫霞。
　　春天，咋暖还寒，直到夕阳西下，我们吃光了烤土豆烤核桃烤鱼，柴禾加了上十遍，倪若晴身上才基本干爽。
　　火光和斜阳争艳，映照着倪若晴半边脸是桔红，半边脸是桃红，我怔怔地看。她不好意思地笑，轻轻地说：“傻瓜，你看啥？”

　　我低下头，心中有些难过，不舍得不看，又觉得自己不配去看。
　　倪若晴还是感冒了，第二天上学时便不停地咳，因为发烧而面孔潮红。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歉疚，似乎还有些心疼。
　　“都怪我！”我希望我的自责能让她的病痛去的快些。
　　“傻瓜，怎么能怪你呢？咳咳……就算你逃不了干系，为了那么好吃的烤鱼烤土豆，感冒一次算个啥啊！咳咳……”

　　她说的很轻松，咳得却很严重，我很想帮她拍拍背，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