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浮云岁月》
第49节

作者: 花门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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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3-18 11:12:59
  门帘子一大早就坐在老冯家茶馆了。
  还有比他更早的,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没错,是海燕,打来就没闲着,脚不沾地儿地忙这忙那,比老冯家哥俩还勤谨,不知底细的,真就拿她当老冯家人了。这妹子一片痴情,狂追帅哥冯二儿,早就不是秘密了,连向阳屯小孩儿们都知道了。冯二儿起初不以为然,虽谈不上反感,多少有点儿头疼。可自从听她唱歌,竟有些欣赏了,又架不住软磨硬缠,开始教她弹吉他了。这妹子更是长到茶馆了。

  门帘子最想见的冬梅却不在。
  这家伙,天生一张城墙厚的脸,天天泡在把兄弟家的茶馆,就为泡把兄弟的妹子。谁也不是瞎子,早都看在眼里了。大家伙在一起,不管闲扯,还是打牌下棋,属他心不在焉,色迷迷的眼神儿,就跟大头苍蝇似的,不是落在冬梅丰满的胸部,就是娇媚的脸蛋儿上,赶也赶不走。更肉麻的是,还经常没话找话,无事献殷勤,也不管人家搭理不搭理他。
  冯三儿早就烦透这位四弟了,可毕竟一个头磕在地上,人家一口一个三哥叫着,叫得比亲妹子冬梅都亲,也不好拿他咋样,只好把气闷在心里,最多也就是不给他好脸。
  门帘子才不管好脸不好脸、搭理不搭理呢!他也不是看不出眉眼儿,相反他比谁都心明眼亮,只不过内心强大,脸皮更是贼拉厚,根本就不在乎,也不往心里去,照旧幸福和快乐着。他就这么个驴人,只要想做的,可以无视所有,不顾一切,一门心思,死缠烂打,直到心想事成。
  这不,打进屋,冯三儿就没正眼儿瞅他,他也一点儿不尴尬,也不知是故意气冯三儿呢,还是出门儿前磕了啥药儿,眉飞色舞,摇头晃脑,那得瑟劲儿就别提了,就差蹦桌子上跳一曲江南style了。他要真那么跳一曲,估计冯三儿都能疯喽。
  “三哥,咱妹子呢?”门帘子主动贴过去热脸儿。
  现代流行这么一句话: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不让我爱你。门帘子真得超强大,哪是在打听冬梅,分明是在郑重地对冯三儿说:你可以不搭理我,但你不能不让我搭理你。
  “死了,埋了!”冯三儿掉头就走,给他一个冷屁股。
  “好妹子,告诉哥,冬梅哪儿去了?”门帘子不以为意,转而问海燕。
  “去三中了,卫红俩去的!”海燕暗笑。
  “一大早,干啥去了?”门帘子又问。

  “没看忙呢吗!等回来,不会自己问?”海燕提着暖壶出去了。
  “哼,问就问!”门帘子终于感觉有些没趣儿了。
  好在没一会儿,卫红和冬梅就回来了。
  “冬梅,你俩干啥去了?门帘子顿时两眼放光。
  “你管呢!”冬梅咬着粉唇,不再理他。
  “卫红,你俩干啥去了?”门帘子只好问卫红。
  “女孩子的事儿,你也好意思问!”卫红抿嘴一笑,也不再理他。

  人家说了,是女孩子的事儿,门帘子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问了。
  那么,卫红和冬梅到底干啥去了呢?真就像卫红说的女孩子的事儿吗?
  肯定不是,门帘子心里也明镜。
  她俩一早去三中,是出面给人说合去了……
  日期:2013-03-21 02:29:18
  作为五朵金花的老大,尤其作为大强哥的女人,而且是一个有着非凡胆略和不俗手段的女人,卫红在道上的声名日渐响亮。
  自然就有找她出头的了。
  我们都知道,人有三个年龄层次,生理年龄、心理年龄和社会年龄。就生理年龄来看,卫红还只是个小女孩儿,但就心理年龄和社会年龄来说,完全可以把她并入女人的行列了。
  你可能会问:你就扯破天儿,岁数搁那儿摆着呢,也就刚进入青春期,毛还没长全呢,就公然搞对象,家里不管吗?
  管,咋不管。

  我给你学学卫红他爹是咋管的。
  有一天,卫红爹把大强爹请来,把桌儿摆到当院儿,光了膀子喝酒。这俩爹打小一块儿玩,一起练拳脚,脾气相投,性情相近,是过命的朋友。所以,说话也直截了当。
  “我家四丫和你家大强好上了。”卫红爹刺溜喝了一盅。
  “知道,咋啦?我那崽子入不了你眼儿了?配不上你家四丫崽子了?”大强爹刺溜喝了一盅。
  “操,说啥呢?就咱俩……你崽子不就我崽子吗!我是问你啥态度!”卫红爹刺溜喝了一盅。
  “啥态度?”大强爹话没说完,先端盅,他绝不肯比卫红爹少喝一盅:“反正我早把话撂家了,我那崽子要敢对不住你家四丫,老子打断他两条腿儿!”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这态度……那就……顺他妈的然吧!”卫红爹又刺溜喝了一盅。
  “那还说啥了!就照你说的……顺他妈的然吧!”大强爹也刺溜喝了一盅。
  长见识了吧?人家这俩爹表态,不是用手掌,而是用酒。每喝一盅酒,就等于一次鼓掌通过。卫红和大强哥的早恋,就这么被一次次鼓掌通过了。
  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那么,毫不客气地说,你肯定是个伪君子。你也别不愿意听,大家都半斤八两。中国五千年文明,还有孔孟老装孙子(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孙子),也没见国人文明到哪儿去,伪君子一划拉一片倒是真的。尤其在性上,更都是伪君子。正因为都是伪君子,中国的性教育才出了问题。不信,随便找个妇科诊所问问,每年来多少学生堕胎,保准儿吓你一跳。
  告子曰:食色性也。
  门帘子曰:最接近于自然的人性在民间。
  没文化咋啦?人这俩爹对孩子早恋的态度,不比有文化的伪君子们更能体现文明和进步?就差像西方国家的家长一样,塞给孩子避丨孕丨套了。
  托两位没文化的菜农爹的福,卫红和大强哥名正言顺地走在一起了。

  这时候的大强哥,毫无争议是东片儿的大哥大了,卫红自然就是大姐大了。但当时还没流行这两个词,大强哥的称呼就是大强哥,卫红则更多被称作红姐。
  燕十三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任我行说: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门帘子说:人就是江湖,江湖就是人事,人事就要有人去摆平。

  社会上有名的混子,哪个没替人出头摆过事儿呢?
  大强哥和卫红也不例外。不同的是,找大强哥出马解决的都是男孩儿之间的恩怨,求卫红出头的则多是女孩儿之间的摩擦。
  卫红没撒谎,今早她和冬梅去三中,的确是女孩子的事儿。
  你还记得,大强妈有个干儿子三娃吗?三娃有个姐姐叫艳玲,长得超像张柏芝,是三中一朵校花,男生都跟蜜蜂似的围她转,而她又不懂得低调,自然会遭致女生们嫉妒。很快,以另一朵校花李姗为首,女生们把她孤立了起来。这个李姗和她同班,有个哥哥叫李齐,也在三中念书,是全校男孩子的头儿,在社会上也有点儿小名气。
  艳玲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女孩儿不像男孩儿,简单用拳头解决矛盾。她们总爱把矛盾复杂化,而且往往不留余地,把事儿做绝。门帘子一向认为,女人天性比男人更狠更毒。随便举两个例子。先说个远的:武则天为当皇后,活活掐死亲生女儿,嫁祸给王皇后,其心肠之狠,手段之毒,古来无出其右者。再说个近的:据香港《明报》报道,尖沙嘴17日发生命案,一名百亿富商先被女友喂食安眠药,再被狂斩百刀死亡。狂斩百刀是啥概念?不由不令人毛骨悚然啊!

  不敢再说了,恐有女侠找上门,也把门帘子当馅儿剁了。
  你想都想不到,李姗是咋坏艳玲的。她居然往艳玲的语文书里夹了一个避丨孕丨套。那年代,像她们那年纪的女孩儿,别说见过避丨孕丨套了,听说过的都少。也不知这个李姗从哪儿倒腾来这宝贝。
  那年代的女孩儿,脸皮普遍薄,就被老师多训几回,都有可能寻短见。那时候没高楼,一般去西大桥,从桥上往河里跳。门帘子好事儿,只要听说,肯定跑去看打捞现场,近距离看死尸就不下三回。其中有个女孩儿,在校生,民族中学的,河水里泡了一宿,还是挺漂亮,一打听死因,就为老师训了几句。
  写到这儿,门帘子忽然警觉,自己似乎有撩人寻死之嫌。人家那女孩儿,被老师训几句,就不活了。你也是女孩儿,当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儿,抖搂出一个避丨孕丨套,脸往哪儿搁,就没死的心吗?
  好在艳玲不是那女孩儿,内心很强大。
  向阳屯的女孩儿内心都很强大。

  艳玲木然坐到下课,老师的脚步声刚远,她就突然跳起来,把李姗扑倒在凳子上,在她脸上连抓带挠。
  李姗没等反应过来,脸上就全是长长的血道子了,惨不忍睹。
  艳玲知道惹祸了,李姗的哥哥肯定饶不了自己,没敢接着上课,逃一般从学校跑出来,来找冬梅和卫红了。
  她和冬梅最要好,和卫红多少差着。
  其实,她也可以找大强哥,打小邻居,熟着呢。可毕竟是女孩儿间的事儿,也不太好意思给他学,就找冬梅和卫红了。
  对卫红来说,这事儿太简单了,也早轻车熟路了。

  她别人没找,就和冬梅俩,早早等在三中门口,等来李姗的哥哥李齐,统共就交代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艳玲是我妹子,向阳屯姐妹儿,大强哥邻居。”
  第二句话是:“我妹子往后有啥事儿,我都找你。”
  第三句话是:“多照顾着我妹子,红姐记你的情儿。”

  李齐哪敢说别的,就重复一个字了,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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