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的自助餐让大家开始尚且有些胃口,随后就让大家望而兴叹,除了张生取回分量明显少于前次的主食,其余都只是只吃些沙拉或水果,围坐着聊天了.食客中有一声不响慢条斯理埋头吃饭的德国人,也有皮肤深棕,五官介于欧亚人种之间的印巴人.多数还是亚裔人.黄先生拎着那杯只剩杯底的葡萄酒杯,凑到凡凡旁边坐下.据他介绍:瘦小的李老板来自香港,港味普通话交流没问题,唯一的跑堂是越南人,国语会几句,粤语倒会得更多一些.饭店已有些年头,在目前欧洲经济徘徊不前,失业率不断攀生的情况下,一月前发生的美国"9.11"恐怖袭击对西方经济复苏更是雪上加霜.看得出,聪明的李老板用价廉物美的策略尚能维持经营.不过由于是自助餐,利润可想只是一般.

　　林楠望着进出忙碌的李老板,猜他年龄与父亲相仿,两鬓夹杂着白发,时不时从后厨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咕佬肉或北京酸辣汤,嘴里吆喝着:"Achtung"(德语:注意!)匆忙而过,不禁感慨:国内知天命的老人少有这般卖力挣钱.早闻香港人搏命,今日一见,果然佩服.林楠第一次品尝中餐馆的饭食,觉得醋炒豆芽不够酸,宫爆鸡丁缺点辣,又想麦当劳与肯德鸡的海外战略调整中都有口味本地化的倾向,就想中餐馆作为海外华人谋生的主要传统手段,不仅落地生根,而且遍地开花,一定有它适应市场规则的独到之处.

　　日期：2013-11-22 07:47:51
　　"凡凡,要不要送你回去呀?"当大家酒足饭饱走出餐馆时,林楠听见身后的龚先生小声地问着凡凡."不要,不要......"凡凡慌忙拒绝,"和大家一起走挺好的."龚先生给大家指明道路后先行告辞.大家边走边观赏路旁的街景.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街区内几乎已不见行人,偶有路人,行色匆匆.想起国内学过的德国简介,果真如此:规则的德国人极其重视家庭生活,注重与家人共聚的时光.与日本上班族下班后借酒休闲相反,德国人对个人独立的空间似乎有更多兴趣.大街两旁多为四.五层的住宅楼,从扇扇的窗户中透出温暖的光,不觉得,大家加快了脚步,在漂泊者心目中旅馆就是等待自己的家.

　　第二日早饭后,拜茜和另一位男教师卡尔先生已经等候在门厅.今天大家游览的目的地是旅馆旁边的奥林匹克公园和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走出门厅,林楠就看见穿戴精神的凡凡:头戴网球帽,上身穿休闲套头衫,下身穿浅蓝色水洗牛仔裤,脚蹬一双纯白色旅游鞋,再斜挎长背带防水休闲包,双手往裤兜里一揣,简直就是游哉游哉的游客.看完就觉得自己土气很多:上身也是带风雨帽的休闲服,但是两臂短而显得袖子长,腰身过宽而空空荡荡,腿上是80元钱的普通西裤,没有熨烫而显出明显的褶皱,脚上是集贸市场买得的杂牌皮鞋,穿的过久已经略微变形……正胡想,大家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把林楠拉回现实中,一行人向1.5公里外的奥林匹克公园走去.

　　从公园南门走进一条林荫大道,路的两旁矗立着粗大的古树,枝杈旁斜皆出,深长的树冠原看象一柄巨大的蘑菇,下面摆放着童话道具般的原木作成的长椅.时时会碰见身着紧身运动衣的晨练者,头戴束带,足蹬跑鞋,牛一样呼呼哧哧从身旁跑过.与国内锻炼者所不同的时,他们似乎首先从衣着装备上来显示其严谨的态度.
　　顺路拐两个弯就来带到公园西侧的奥林匹克小山顶上,周围景色一目了然:小山脚为奥林匹克湖,湖边是1972年夏季奥运会主会场,现为拜仁--慕尼黑队和慕尼黑1840队共同的主场.主会场旁边散落着游泳馆.滑冰馆.运动员村,直插云霄的是比小山还高的电视转拨塔.
　　拜茜女士和卡尔先生把大家集合起来围成一个大圆圈,点名问林楠:"今天是什么日子?"林楠一头雾水,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旁边的卡尔先生一语点破:"林先生,今天是你的生日!"然后,他扯着粗喉咙领头唱起:"Happy birthday to you !"林楠心头哑然失笑:自己多少年都没有过生日了,再加上实际年龄与身份证有偏差,对10月17日这个日子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这两位老师真是有心人,竟然想得出在奥林匹克山顶上为自己齐唱生日歌来祝福,一时间感动的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嘴中只是一味地讲:"Danke schon!"(德语:谢谢!)

　　日期：2013-11-23 07:10:35
　　"一定要请客啊!这么多人为你唱歌."凡凡来了精神,用话刁难林楠.
　　"恩......好吧!今晚六点在亚洲餐馆,大家都要到,一个也不能少呀!"林楠歪着头.想了想说.
　　一句话,大家都被逗乐了.因为今早大家刚刚接到通知:学校与餐馆已经达成协议:每晚大家用学生证即可就餐,个人不必付帐,由学校统一结算.拜茜和卡尔搞清原委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声惊飞了草地中央的一群鸽子,"卜卜愣愣"地围着山顶盘旋,林楠仰脸望着鸽群,就觉得自个儿也轻飘飘地飞起来,变成鸽群中一只灵巧的鸽子,轻盈的在空中飞翔.
　　林楠离开父母生活9年,特别是参加工作的5年,经常是妈妈的提醒,才知道某天是自己阴历的生日,他真没感觉到这一日与平日有什么不同,性格偏中,生性低调,即使聚会往往使同学、朋友也不知这一聚会的理由.他害怕成为生日的主角,围坐一周,自己说些什么呢?“感谢大家的到来,庆祝当年我的诞生.”自己象大海中的水滴一样普通,值得大家如此兴师动众吗?同时,千篇一律,极其俗气,自己立志作一脱俗潇洒之人,怎能随波逐流呢?不过在到达德国的第三天,在风景如画、绿草如痰的奥林匹克山顶,领受语言老师精心策划、大家齐唱生日歌的祝福,林楠真得感觉走路都发飘了,腿软得似乎要打拐,一直随大家走到湖边的电视发射塔,才稍稍平静.

　　发射塔一楼是服务中心,有关奥林匹克公园及1972年夏季奥运会的明信片、纪念封、书籍画册、镜框油画均有出售。墙角有一塔顶观光售票处，票价4马克，大家购票后分批进入电梯。林楠兜里有一张面值10马克的纸钞，但他觉得塔顶无非上的更高，望得更远而已，刚才在小山顶上已经俯瞰了公园，还有必要花钱再看吗？“喂……你们俩是没带零钱吧，我先替你们买了哦。就当我请你们俩！”售票窗口前的凡凡不分由说，就替大厅中只剩下林楠和张生买了票。林楠顺水推舟，不作辩解，与满脸惊诧的张生一起乘高速电梯到达塔顶，正碰上具有表演天赋的拜茜双手平伸，仰面向前，朝着太阳冉冉升起的东方，用德语大声喊着：“中国，你好！”

　　在往市中心去的地铁站里,卡尔老师教了一招:出行小常识：只见他一马当先,在进入地铁站的自动扶梯前站定,待大家目光集于一身,抬腿猛一跺脚,“咣当”一声,自动扶梯运转起来.后来才知:德国的自动扶梯有红外感应和压力感触两种启动方式,在没有乘客通过的一段时间内,自动停止,一旦有乘客进入,马上启动.卡尔老师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象一只骄傲的天鹅镀步于鸭群中昂首走过,神奇的一脚镇住了所有中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