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临走,外面还在下着雨,但雨下得不大,是蒙蒙雾雨。肖爽跑到阳台上拿了把伞非要我带上。我嫌麻烦,死也不要,小步跑下楼,冲入黑夜之中。
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才八点来钟。我还不打算回家,想一个人在细雨中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宋军家门口,我不想进去。宋军这个人太肤浅,太猥琐,为人不太实在,有些任性、霸道,不太懂得尊重别人。虽然他对我追女孩表现得异乎寻常地热情,但那完全是抱着一种看表演、凑热闹的心态。我在追求邱云时经常找他,是因为他善于交际,狐朋狗友多,我想利用他来打探邱云的消息。后来看他对我的事很热情,我便把他当成话筒,开心的不开心的事都对着他一通诉说。我在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因为他跟我完全不是一路人。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从他家门口走过。
有谁家可去呢?我边走边思索。这时,我想到了赵朗。他跟我的人格是完全平等的,我在他面前就像在自己家里一个人独处时一样放松,我跟邱云的事他也是知情人(知情人真是太多了,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想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他家了,这次正好去跟他聊聊。
叩开赵朗家的门,他妈妈出现在门口,见到我用纯正的东北口音向里屋喊道:“小朗,有你同学来了。”并让我进去。
赵朗趿拉着拖鞋呱唧呱唧地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到门口接我。
赵朗个头一米七七,跟我一样高。留着个分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鼻子挺大,上面长着一个疱,到了夏天,疱就会变大,整个鼻子红通通的。
他曾问我怎样才能让自己变胖。我回答说,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个礼拜下来保准胖。他说那是猪。
“我靠,这么晚了才来。”他一见我就嚷嚷道。
“到你家来坐坐。”
他把我让到他的卧室,然后去给我倒水。卧室很狭小,细长细长的,更像是个过道。真不知当时工程师出于什么考虑把卧室设计成这个样子。
我在他床头对面的板凳上坐下,我的膝盖都快抵到床沿了。我把右手搭在写字台上。赵朗端着茶杯和水瓶从外屋走了进来,往茶杯里倒满水后,把水瓶放到我腿旁。
“我靠,你身上全湿了嘛。”他坐到床上看着我说,并微微欠身,伸手试图拍去我身上的雨水。我心里痒痒的。
“山林,我要是女孩,我就嫁给你了,说真的。你太动真情了。”他好像被我的执著打动了。
“我没去邱云家,我俩结束了。”
“真的想开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向他说了一遍。我一边说一边不断地喝水,杯里的水喝完又自己倒满。他家的茶叶真香,里面还放了桔子皮。
“那女孩有什么好的?我看不出来她哪点吸引人。”
“气质好,长得也不错。反正被她迷住了。”
“我没看出她气质好在哪,长得也就那么回事,漂亮女孩多着呢!”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扭了下嘴说。
“你没有遇上一见钟情的女孩,要是你的梦中情人站在你面前,你可能比我还要疯狂。”
“那得看什么情况!如果进展顺利那就疯狂下去,若看势头不对,立马就撤。我不会像你那样陷进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到时候就怕你撤不下来,比我陷得还深。”
“不可能。人要学灵活点,不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不撞南山不回头。山林,要听取同志们的意见嘛。”说着呵呵笑起来,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想跟他争下去,就不再说话,端起杯子喝水。他则掏出指甲剪修剪指甲。
“唉!失恋啦,被人甩啦。”过了一会儿,我把杯子放下,手指敲着桌面玩世不恭地打破沉默。
日期:2014-09-30 18:04:34
“你这叫什么失恋?你们俩根本就不算谈恋爱。你跟她单独散过步吗?你跟她单独看过电影吗?你跟她单独上过街吗?”
回答当然都是否定的。我没有说话,
“你这叫单相思,你根本没有失恋,也没有人甩你,你知道吗?”
我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喝了一口。
“你他妈到我家来喝水的呀?我家水不要钱是吧?”赵朗好像对我的状态不太高兴。
“连水都不舍得给我喝?到时候我给你钱。”
“呵呵,不是的,我是怕你喝醉了。”赵朗笑着说。
“我早醉了。”
“山林,你不要这样。”他安慰我道。
“我跟她连恋爱都不算,悲剧啊!”
“嗯,”他扭了一嘴,说,“这样吧,山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请!我就爱听故事,现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从前,有个书生,他的未婚妻在与他约定结婚的日子的前一天,突然嫁给了别人。书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病不起。全家请来最好的郎中,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附近一个寺庙的高僧得知了情况,起了慈悲之心,决定点化这个书生。僧人来到书生的床前,掏出一面镜子给他看。书生看到一条大河,一名被害的年轻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河边的沙滩上。
“第一个路人经过,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走开了。
第二个路人经过,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给女尸盖上,也走了。
第三个过路人看见后,在女尸旁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地把这个遇害的女子掩埋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书生感到很疑惑,这时镜子里的画面切换了。出现一个新的画面: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夜被她的丈夫掀开了红盖头。书生更加疑惑了。
“这时那位高僧对书生解释道:那具河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人,曾经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她今生与你相恋,只是还你一个情。但她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掩埋她的人,那个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这是缘分。人就是应当随缘,这样才活得自在。你应当为她俩感到高兴。
“书生立刻大悟,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病也好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问我:“你知道我想要说的意思吗?”
“我就是那第二个路人?”
“聪明,有悟性!”赵朗笑着赞道。
“我说不定连那第二个路人都算不上。”
“你就是那第二个路人。你们刚接触时候,她对你很有好感,是吧?并给了你机会是不是?你就那个前世在她的尸体披上一件衣服的人,但不是那个掩埋她的人。掩埋她的人是她未来的丈夫。”
我深思片刻,顿时豁然开朗,全身一下松驰下来,心里敞亮亮的。
我笑起来:“对,我就是那个前世给她披衣服的人。说不定不止我一个,有很多人都给她披过衣服。”
赵朗呵呵地笑着说:“有这种可能。”
从那以后,我和赵朗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虽然后来他离开六安,去了别的地方,但我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千山万水并没有阻断我们的友谊。
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终于走进了沈肖肖的家。沈肖肖对我的态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对我相当冷淡。并问我是怎么知道她家住处的。我扯谎说是范小阳告诉我的。范小阳家就住在沈肖肖家前面那幢楼,而且我得知两人上初中时还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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