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女儿对妈妈那么大的仇火，其中必有缘由。我起身拉文慧坐到按摩椅上，安抚她压压火，消消气，并向她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文慧也直言不讳，关于她与父母的是非恩怨一一道来。

　　文慧跟我说，她今天的命运与她的父母有直接关系。与一般的洗脚妹不同，文慧本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优等生，以她的学习成绩，本科是不成问题，重本也有可能。可是文慧的家境不好，一穷二白，就算她考上了大学，也是没钱念的。
　　文慧的爸爸喜欢斗地主，妈妈热爱麻将，日子过得稀里哗啦，家里没攒下钱，还欠了一屁股债。就在文慧即将高考的日子，父母找文慧谈了一次话，大致意思是说家里经济比较困难，就算文慧考上大学，也可能供她不起，希望她掂量着办。文慧难过至极，抱着枕头哭了一个晚上。
　　文慧最终放弃了高考，提前步入社会，她与父母的关系也就此崩盘。文慧离开家乡已两年有余，她从未回过老家，更没有给父母打过电话。期间有同乡在城外城偶遇文慧，并把消息传到她的老家。接下来的日子，妈妈频繁给文慧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文慧对妈妈只有一句话，我在外面干着卖逼的工作，我过得很好。
　　日期：2014-10-29 18:15:48
　　听了文慧的诉说，我感觉好像喝了一口洗脚水，有点反胃。虽然文慧的态度很恶劣，可是她的父母也确实不怎么样。生孩子，再把孩子喂养大，那是动物的本能，可人不一样，只有用责任心培养教育孩子，那才能称之为人类。
　　文慧在电话里跟妈妈说，她在干着卖逼的工作。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句玩笑话，我的目标经营正规洗脚城，这与卖逼水火不相容。
　　“文慧，你也知道，我打算做正规洗脚城，卖那个是不可以的，你跟妈妈说卖那个是真的吗？”我问。
　　“当然卖了，我全指那玩意来钱呢。”
　　“啊？”我顿时就急了：“文慧，这不行啊，我要做正规店，这这……”
　　文慧掩面大笑，说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傻冒！
　　我不禁释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我语重心长开导文慧，劝她不要自暴自弃，读大学自然是不错，不上大学也没啥大不了。成功的道路千万条，总有一条属于你。你是足坛大明星，中国足疗走出亚洲就全靠你了。
　　“哈哈哈……”文慧捧腹大笑，笑得浑身发抖。
　　足疗完毕，我又从床底拽出水果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大苹果塞给文慧。文慧赚一个太少，不够吃，她又从袋里摸出四个大苹果。
　　日期：2014-10-29 18:16:44
　　爱情要用花衣裳去装扮，友情要用啤酒去浇灌，亲情要用脑白金去铺垫。
　　大勇又打来电话，说今个歇班，晚间来一趟，你嫂嫂略备薄酒小菜，请你去喝几杯。我说你整明白了，是你请我，还是嫂嫂请我？大勇说是红霞请我，他坐陪。
　　距上一次去大勇家喝酒已是半年前。大勇原来居住的平房面临拆迁，于是不得已搬到了凤凰桥。大勇搬家那天，我请了半天假去帮衬，晚间留下来一起吃了饭。不曾想，在饭桌上大勇与红霞发生口角，因为鸭蛋打了起来，搅了饭局。

　　当时饭桌上有炒菜，有熟食，还有咸鸭蛋。红霞平时就喜欢吃咸鸭蛋，一口气吃了三个，而且只吃黄不吃清。大勇恼了，骂红霞是个败家娘们，你把黄都给吃了，清留给谁吃？红霞也不让号，说爱谁谁吃，不吃扔了。就这样两口子吵了起来，并大打出手。红霞挠了大勇的脸，并掐住了大勇的蛋籽，把大勇掐得嗷嗷叫。幸亏我及时出手相救，才保住了大勇的命根子。
　　据我所知，结婚两年多，大勇是历尽沧桑，饱经折磨。红霞的脾气不大好，两口子经常因为一些鸡毛的事情大打出手，而每一次都以红霞的胜利而告终，大勇从来就没有赢过。一般的女人打老公都是象征性的，拍几巴掌捶两下了事，而红霞一出手就是重伤害，专攻大勇的要害部位——掐蛋籽。两口子结婚两年多，到现在还没整出孩子，我估摸着大勇的蛋籽被红霞掐坏了，丧失了生育能力。
　　日期：2014-10-29 18:17:41
　　天色微微向晚，我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嘱托非洲妹照看店面，随后乘上了201路公交车。
　　大勇的居住地离内衣厂较近，这一带平房密集，遍布方圆几公里，远远望去，与偏远落后的农村无异。同为平房，农村的平房值不了几个银子，十万块钱买五栋。而这里的平房，不久的将来都会拆迁重建，身价都是百万级，甚至千万级别的。也正因如此，本地人都是地主土豪，他们具有天生的优越感。
　　大勇所住的平房为四合院格局，四面大间小间共十余间，住满了漂泊在外的外乡人。房东是一个巨胖的阿姨，比胖丫还要胖上十多磅。胖阿姨脾气很好，见到熟人笑呵呵，见到生人笑咪咪，见到半生不熟的人笑微微。
　　走进四合院，正遇见胖阿姨倒垃圾，我主动上前打招呼。胖阿姨满脸地不高兴，说你的朋友也太过分了，两口子三天两头吵架，都吵死个人！再这样下去我就不把房子租给他们了。我心里明白，大勇两口子又掐起来了。
　　我紧赶几步走到大勇的房门前，趴在门上侧耳倾听。只听得屋内两口子吵得正欢，一个是大喊大叫，声称要拿菜刀剁了她；另一个是大声咆哮，放话要给他的饭碗下老鼠药。吵闹声，咒骂声，声声刺耳，像PM2.5污染了整个院子。
　　我呼拉一声推开房门，扯着嗓子吼起来：“都给我把『肛』门闭上，你们想干什么？”
　　两口子一个床上，一个地下骂得正起劲，我突然的一声吼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哎哟，兄弟来了。”大勇强装笑颜走过来，拉我坐到了饭桌前。
　　日期：2014-10-29 18:19:53
　　我注意到桌子是崭新的，是那种五十块的折叠小木桌。我猜想，这桌子是新买来的，原来的桌子肯定又给砸了。大勇两口子吵架的成本很高，每次吵架不是摔饭碗，就是砸桌子，砸了再买，买了再砸，两口子为扩大内需，拉动消费作出重大贡献。
　　桌上摆着几盘小菜，还有几样熟食，一瓶二锅头桌边立。大勇请我喝酒若干回，从来不去馆子，也从来不买啤酒，一码白酒侍候。他们两口子平时砸桌子摔饭碗从来不心疼，请我喝啤酒他们心疼。
　　大勇的小屋与我的地下室面积相当，都属于窝类。小屋布置简单朴素，虽说没什么高档物品，倒也有几样家用电器。电灯电视电饭堡，还有一台古董式的影碟机。据说那台影碟机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只放了一部电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图像。

　　红霞身穿乳黄色束身内衣，坐在床上呼哧呼哧喘粗气，看样子气得真是不轻。红霞这娘们长得不赖，脸蛋溜圆，眉目端正，皮肤也很好。美中不足，红霞的身材略显魁梧，粗胳膊粗腿大屁股。都说屁股大生小子，可是红霞连姑娘都生不出来。
　　“又怎么了？三天两头吵架，还知道啥叫羞丑不？”我没好气地说。
　　“唉！摊上这娘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大勇拎起了二锅头，向我倾倒苦水，说红霞整天追看家庭伦理剧“双面胶”也许是受到剧中婆婆的刺激，今突然心血来潮把他叫到了身边，并向他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说，我和你妈妈同时掉进了河里，你先救哪一个？
　　大勇知道红霞刁蛮不讲理，于是违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说先救你，然后再救我妈妈。红霞得了救并没有满意，依然不依不饶，问大勇说得是真心话不？是不是为了哄她高兴才这么说的？大勇对天发誓，说绝对是真心话，我妈已经老了，你还年轻，先救你，后救我妈。不料，红霞伸手就给大勇一个大耳刮子，说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连老妈都不要了，养你个杂碎有何用？大勇火了，跳着高跟红霞耍太极。

　　我心里明镜似的，大勇是个孝顺儿，他昧着良心说话无非是哄红霞开心，若真的遇到这种事情，他肯定会先救老妈，后救老婆。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说与做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