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谁都没啥说的了。
　　刘贵富转身又回了里屋。他也不知道该干点啥好，直愣愣的杵了一会儿，就只好坐下来看电视。
　　布娃先是收拾屋子，努力想把昨晚乱了的一切回归原貌。
　　刘贵富曾有过一闪念，想伸手帮帮布娃，但就是自己跟自己拗着，不愿意太过殷勤，也不想打下一个妇男的底子。

　　布娃呢，就只顾自己忙自己的，屋里一趟屋外一趟，在刘贵富眼前闪来闪去却如入无人之境，把个刘贵富搞得如坐针毡。
　　收拾完，布娃这才看了刘贵富一眼，问：“没吃饭呢吧？”
　　刘贵富赶紧接话，想站起来觉得过了，这又不是小学生上课回答问题；想再坐回去又觉得不足以表答对这堪称亲切问候的敬意，就半站半坐撅着屁股答道：“没吃，上哪儿吃去。”
　　布娃没再说什么，开始做饭。

　　在这个绝世怪家庭里，现在，做饭容易吃饭难。吃饭时的局面——饭局，又有点尴尬。
　　没有第三者插科打诨，就这俩人儿，面对面的坐着，都感觉从心里往外的别扭。
　　结婚之前他俩没怎么正经独处过，加一起确立关系也没几天。那时，只要是有苗头有机会，布娃一准儿找借口逃避。可婚就这么结了，跟旧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的，无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知。基本上可以算是还很生疏的两个人，又有昨晚做背景，除了尴尬可不就剩别扭了嘛。
　　别扭也不耽误吃，刘贵富饿了一天了，狼吞虎咽。第一次吃布娃亲手做的饭，别说，布娃做的饭菜还真挺好吃。

　　布娃一见刘贵富这么个吃法，感觉饭菜似有不足，就先放下碗不吃了。不是心疼刘贵富，不是，对面换成谁布娃都懂谦让。甚至布娃还主动把锅里的都给刘贵富添到了碗里。见布娃有点不计前嫌的意思，刘贵富颇为感动，酒足饭饱后还想回报一下——帮着布娃收拾桌子。
　　布娃没想到刘贵富要表现，同时也伸手去收那个盘子，两只手在那盘子上相遇，不是左手握右手而是你手碰我手。
　　“刘贵富抓盘子”的影像深扎布娃脑海，这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何况这只盘子和昨晚牺牲的那只是一对儿……布娃的手像被老鼠咬了一样，立刻缩了回去。那边的刘贵富也莫名其妙同时松开了手。只听一声脆响，结婚第二晚，第二只盘子摔了个粉碎。
　　双方同时抬眼看向对方。
　　这是今晚自进门以来俩人第一次对上眼，没有电光，没有感应，只有想立刻戴上墨镜的冲动。
　　尴尬，极其尴尬。
　　还是布娃先结束了僵持，转身出去取来扫把清理。而刘贵富则颓丧地恢复饭前状态——继续看电视。
　　尴尬持续升级。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还是布娃主动，说了今天第三句话：“睡觉吧。”
　　说完，布娃上床、和衣、脸朝外趟在了床的右侧。
　　“嗯。”刘贵富也以一声简单的应答结束了夫妻二人一整天所有的对话。

　　别看刘贵富答应得貌似乖乖，但他并没有马上动窝。他不是不困，刚才看电视时他一直在点头。昨晚折腾了一宿，今天白天又算是奔波了一天，能不累能不困嘛。可他愁哇，这觉怎么睡呀？跟她躺一个床上？那么漂亮一女的躺自己身边？对于还从未尝过鲜的他来说能把持住吗？能Hold得住吗？再搞一次？她还那样咋办？再说，这心里头还真是多多少少有点儿膈应，睡别人睡过的女人？马上吧，还就过不去这个坎儿。

　　家很小，就这么一室，连建筑面积都算上总共才五十多平，要不是布娃爸的关系，就这也不可能到手。刘贵富才到机关一年不到，怎么说也没资格申请房子。
　　刘贵富上下左右看看，这屋里除了床就只有一个沙发可以安身，可沙发还是个双人的，根本躺不下。
　　刘贵富点着了一支烟，来到阳台上。
　　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刘贵富感叹，有多少夫妻此刻正翻云覆雨你欢我爱呢，可自己呢，唉……我不能就这么认栽呀，我年轻力壮，我身体健康，这么下去，就是憋也会把我憋坏的，我不能这么对不起自己……至少，我得找个替代品发泄发泄……不怕，做得隐密一点别人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唯一顾及的只有布娃她爸，可今天老头子已经暗示自己可以有了，那还怕啥……“你二姐……”他到底啥意思？

　　屋里，布娃也没睡。这一整晚，俩人谁也没提离婚二字。刘贵富当然是不提了，他已经想好了；而布娃没提可不是不想离，她是觉得应该先征求爸爸的意见，至少也是要先告知爸爸一声，因为她尊重爸爸。可她现在不愿意去见爸爸，一是经过昨晚这么一折腾，她对老爸多多少少有些怨气，觉得老爸强迫自己嫁了这么一个人，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另外，眼睛都哭肿了，见了老爸他一定会问的，布娃不想让爸爸操心。就算说，这事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虽说思想意识有了提高，可再高的思想觉悟也改变不了铁的事实——处『女』膜破裂？幼年时？医生所列可能造成处『女』膜破裂的那些非性行为布娃一样也没有，那么，到底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布娃不能释怀，她在努力回忆，幼年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期：2014-10-28 11:01:03
　　12
　　布娃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异。
　　始终陪伴布娃成长的是大姥。

　　此大姥非彼大佬，没有江湖地位，只是城郊一名家庭妇女，布娃家请的保姆。
　　大姥这称呼在别人家基本没怎么听说过，布娃猜想，大概这种称谓是满族的习惯？满族文化失传甚多，那时没有百度也没有满眼的清宫秘史，布娃基本无从考证也没什么必要去考证。
　　据大姥讲，父母离婚的原因是父亲发生了生活作风问题。
　　那年代，生活作风问题是个很大的问题，一旦坐实，都会给予相应处分。可以说对布娃爸的处分算是比较重的：行政降两级。如果没这段回头路，今天的布娃爸何止厅长，省长部长那都是小菜一碟。（看来当年布娃爸把对方摧残得也是不轻）
　　布娃妈是个极其强大的女人，对，女强人。她当时的职位比布娃爸还高。降职前布娃爸是正处，好像是行政十五级，而布娃妈则是副厅，大概是行政十四级。
　　妈妈是满族，正黄旗。祖上几代朝廷为官，妈妈的几个大姨妈（不是那个意思哈）最后也都成为了皇城根的遗老遗少。就因为这个出身，妈妈在**中惨遭噩运九死一生。

　　妈妈是个超级大美女，而且具有高贵的皇朝气质。妈妈外表最大的特点是金发白肤。在那个不染发也没有大宝霜的年代，国人中很少见到皮肤白皙的金发美女。据说，当年妈妈屁股后那也是追兵无数，怎奈最终被爸爸生擒活捉，实乃妈妈的悲哀。此也证明布娃爸的确是个捕猎高手。
　　妈妈的升迁应该不存在美色因素。据说，妈妈是个工作狂，不仅能力不低而且责任心极强，也许就是因此疏离了亲情丧失了家庭。女强人的结局多半会是这样，这其实也是男女不平等造成的。
　　布娃对妈妈的记忆不多，因为经常是根本就见不到她。仅存的一些散碎印象中，妈妈是严厉多于诱导，温柔少于粗暴。
　　布娃大部分继承了妈妈的美貌，不过据说，布娃较年轻时的妈妈略有逊色，这大概是因为掺进了爸爸劣质基因的缘故，就像酒里兑了水，这酒哪怕原本再醇香再名贵、哪怕兑进的水再少再纯净那也是个不可回收的假酒。
　　布娃爸是蒙古族，自然，外貌不会太水灵，但作为成吉思汗的后代，爽朗豪放是不缺的。
　　布娃的大姐像爸多，糙、楞、猛，但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女；布娃的二姐像妈多，柔中带刚、能力超凡、干啥像啥，算得上是个大美女；布娃折中，闯不如大姐，精不如二姐，但最善良最乖巧的就是她，而且，她比两个姐姐还要漂亮一些，基本算得上是个五A级大美女。布娃记得，小时候姐三个外出经常是爸爸带着，被邻里同事频频夸赞的三姐妹很是让爸爸感到骄傲。
　　就在布娃有了被蔚蓝称之为“意淫初恋”那一年的冬天，爸妈分手了。孩子全部跟随爸爸。妈妈主动申请调往下辖的一个县城任职，一个人离开了这座有过自己青春、有过自己梦想、有过自己家庭的伤城。
　　大姥曾带布娃去看过妈妈，只带布娃一个人去的。布娃记得自己见到妈妈时，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没说话。但妈妈却抱着布娃哭了。
　　之后没怎么来往。
　　在改革开放初期，也就是布娃刚上大学那年，听大姥说已经年逾五十的妈妈和小她十岁的男友去了新西兰。布娃想，那应该是妈妈最好的归宿。
　　布娃现在想要查找童年的自己，想来想去，只有找到大姥。
　　她不想说与两个姐姐。她们姐妹间倒是从不红脸，但也从不交心，三人自幼就在妈妈绝对平均主义的家规下完成了一生的三国志。

　　此处说句题外话。笔者看到前不久央视在“你幸福吗？”之后又推出一个家风的话题，出镜记者拿着个话筒满大街乱问，很多人答非所问，最接近的答案也只是回答了家教的问题而绝非家风的问题。我不想在此给家风这词下什么定义，下了也不一定就怎么科学就怎么准确就怎么权威，我只想说，这个话题是好的，在中国，已经好久没人提这个了，应该，太应该重提啦！但，感到无力，很无力。现在国人动不动就指责世风日下，指责人心不古，只是指责，没有行动。家庭是社会环境中的空气；家庭是国体身上的细胞；家庭是核武器里的一粒中子，巨细无比，然，皆由此生。想要世风日上；想要人心归古，不是说说就完。回归，路漫漫。

　　话扯远了，再回到布娃这里。
　　她也不想说与爸爸。这种事，那个年代，对爸爸，说得出口吗？
　　找大姥，只有找大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