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内外》
第8节

作者: 杜文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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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淡淡交往了一段日子。
  有一次是个周末的晚上,在杜鹃的宿舍,恰好没有人。开始两个人只是说话聊天,他突然抱住了她,铺天盖地的热吻像雨点一样落下……在还没有深厚感情基础的时候,糊里糊涂,陈刚就占领了她的领地。几滴鲜血,宣告了她少女时代的终结。

  据说少女和不是少女的人走路都是不一样的。她从床上起来,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有点不真实,像一场梦。
  她知道自己完了。
  大概上初中的时候,母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曾给她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英俊的军官的未婚妻,被查出来不是黄花闺女,人家不要她了。那时候杜鹃很好奇,不懂怎样查是不是黄花闺女,她不敢问,但她心里已经有一个概念,女子在结婚之前,绝对不能跟男人有亲热之事。如果有了出格的行为,就不能获得幸福了。没有资格了。会被人笑话的。
  现在她就没资格了。这件事她跟谁也不能说。跟母亲更不能说。下一步的路就是,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结婚的代价,跟占有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结婚,别无选择。
  无论清醒之后她如何后悔,事实已经无可挽回。她断送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她已经无法左右事情的发展。
  有一天,当她那个男友来找她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陈刚在她宿舍玩。那个男子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是他很君子,什么难听的话也没说。失去了处『女』之身,杜鹃感到无法再嫁别人了,也就彻底斩断了跟那位准男友的关系,一心一意跟陈刚恋爱了。

  就在那年元旦,杜鹃还收到他寄来的一张贺卡。
  她很明白自己对不起他,好在两人还没有订婚。而且,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使她想回头,也晚了。有谁会接受一个非处子之身的妻子呢?即使婚前不发现,婚后也会心里有疙瘩的。杜鹃不想骗人。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不在乎,杜鹃自己也在乎。她不想白璧有瑕。
  也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如果那个男子能早一点和杜鹃订婚,以杜鹃的很传统的性格,即使订婚后再看到喜欢的人,也不可能跟他谈恋爱的。

  可他又怎么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呢……
  日期:2014-10-09 19:01:45
  恋爱的时候,一切都是蒙着一层轻纱的。据说恋人智商降低,他们眼中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面。
  恋爱中人又特别聪明,感情丰富,几乎都突然之间脑袋开了窍,成了才子。理科男陈刚本来语文不好,在恋爱期间都变成了诗人。
  有一次杜鹃问他:“如果有一朵真的花,开了会败;有一朵假花,没有香味,常开不败。你喜欢哪一朵呢?”
  陈刚回答说:“我只喜欢你这一朵。”
  多么聪明的回答。是不是?
  陈刚竟然还写了一篇长长的五页信纸的散文,里面表达了对杜鹃的爱情。正是这份别致的情书,让杜鹃真正动了芳心。在那篇文中,他叫淼淼。

  春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麦田里挖荠菜、看明艳如霞的桃花。秋天的时候,一起去爬山。有一次偷摘人家的桃子,还被人抓住了。
  杜鹃回家一趟,陈刚就望眼欲穿,在她回来的路上早早等着。突然地跑出来,让她又惊又喜。
  那是一段无比甜蜜的岁月。
  那种感觉,是感情世界中的双人舞,是棋逢对手的快意,彼此的呼应与映衬。
  那是只可能发生在年龄般配的男女之间的,只属于青春时代的爱情。
  日期:2014-10-10 05:19:33
  当然,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丈夫是完美的。正如没有完美的妻子。婚后杜鹃知道他有很大的缺点,脾气暴躁、嗜好打牌,后来打麻将、赌博。
  但他的爱情掩盖了这一切缺点。为了爱情她糊里糊涂嫁给他,嫁了也就一心一意。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离开他,还能跟任何别的男人过日子。
  他为了她做过多少傻事啊!为了她说要分手,他说他要疯了,用烟头烫伤了手背,喝得烂醉如泥,躺在门诊治疗室那张窄窄的铺着简陋塑料布的小床上……那个时候杜鹃痛苦而幸福,以为他爱得到了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爱情。

  “爱情”这两个字,从一开始就害苦了她。
  “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世上真的有爱情吗?
  即使有,也是短暂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真是经典。年轻时候的爱情,有盲目的自信。杜鹃以为自己的婚姻会是个例外。年轻时的她是自信的,因为她的美丽,令很多人恭维。那时候有好几个男孩追求她,陈刚不过是最差的一个。
  理由都是摆在面上的,身边同事人人能看见。陈刚长得不丑,可惜个子矮,杜鹃天生丽质是公认的四名“校花”之一;陈刚家境很贫困,杜鹃爸爸是工人,月月拿工资,家境小康;以陈刚的综合条件,那时不至于找不到对象,但是找一个像杜鹃这样有正规学历有正式工作而且性格文静人很漂亮的女孩,确实是一个奇迹。

  为此陈刚很得意。男人的成功,很大一方面在于拥有一个别人羡慕而不得的漂亮老婆。诚然,心灵美比外表美重要,但是外表美的女孩未必心灵不美,也许更美。
  她选择了最爱她、条件最差、最不可能背叛她的陈刚。这铁一般不容置疑的理由,让她坚信陈刚一辈子不会对不起自己。
  那时候杜鹃豆蔻年华风华正茂,像一个高贵的公主,而陈刚则平淡无奇、在同龄男孩中要矮人一等。杜鹃同学都说杜鹃下嫁。
  然而陈刚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个子矮,心气高。他很自信,也很聪明。追求杜鹃,让他颇费了一些心思。一个大男孩,哭过,求过,下跪过,真不容易。那些情节,点点滴滴,都可以写一本长达28万字的青春爱情小说。
  当年为了追杜鹃受的累受的罪受的气,十年之后,离婚之际,他连本带利一下子索回了。
  陈刚最喜欢的女明星是李嘉欣。对于女人的美男人的财富,或许很多人各执一词看法不一,然而香港有两个人是获得公认不容置疑的,那就是李嘉诚的财富和李嘉欣的容貌。
  古代四大美人环肥燕瘦各有所长,李嘉欣的五官却没得无可挑剔。高挺的鼻梁,大而有神的眼睛,即使嘴唇也不输分,如亦舒小说中女主——“嘴唇像丘比特的弓”。
  喜欢女人的美,是男人的本性。

  所以十年后,陈刚没有变的只有一点:要娶漂亮女人。
  不知道胡晓红嫁给他,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日期:2014-10-10 05:39:12
  奉子成婚的胡晓红现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没有之一。
  陈刚一点家务也不让她干,像伺候皇后娘娘一样伺候着她。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薄薄的雪。上班路上,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男人搀扶着怀孕的娇妻,这是雪地中一幅多么感人的风景。
  他俩没有注意到身后两名同事。
  她们在小声议论:“你看看陈刚那个样,当年他对杜鹃不也这样好?口口声声为了孩子才离婚,真有感情能为了这个离婚?人结婚就是为了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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