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美女--情的缱绻,爱的煎熬,欲的拷问,灵的涅槃!》
第25节作者:
宁夏马鹰 日期:2015-09-06 21:20:00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男子噗通跳下了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一会儿,这个男子一手抓着溺水者的头发,一手拍着水,把那人拽上了岸;接着他迅速用臂肘夹住落水者,把他放置在自己半跪的膝盖上,强有力地用手摁压脊背,落水者肚子里的水喷涌而出,还伴着剧烈的咳嗽,‘咯哇,咯哇’吐出了一大的滩水。
“那人对救命恩人千谢万谢,感激涕零,抓着恩人的手非得一起去餐厅坐坐,聊表谢意。盛情难却,他就答应了。他们冲水去穿衣服,但当他们穿完衣服,就不再说话……”
“啊,为什么?咋的啦?”一个工友快言快嘴地问道。
“因为,那个被救者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鲜红的领带灼灼闪光,派头十足;而施救者,那个救人的人却是衣衫褴褛的农民工。红领带哑然不语,神情尴尬。他愣了半天,不知所措,就掏出手机摩挲玩弄,接着,佯装给人打电话,旋即转口说他有要事在身,需要去办,失敬失陪了。很显然,红领带感到和这个寒酸的农民工共餐有失身份。他从裤兜掏出十元钱朝恩人的手中塞,农民工愤然拂袖而去,憋红了的脸上写满愤怒,耻辱感在心头阵阵奔窜……”
“这个该死的!”
“这个伧头!”
“这个狗日的。”
“这个混蛋。”
“这个王八蛋。”
“再遇到这样的癞皮狗,先扒了他的皮再说。”
“像这样的二八卦子淹死才对!”
骂声四起……
真小男听完南国的这个故事,陷入沉思,一种屈辱感久久萦绕在心头。他很清楚他的工友们——这些草根,这些农民工为什么对那个被救活的红领带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因为救命恩人,这个善良的农民工受了侮辱,这和他们受了侮辱一样!他们淳朴而脆弱的尊严受到了亵渎,受到了无礼的羞辱。人穷但这不应该是富人对其藐视羞辱的理由,他们有理由鞭挞这个没有德性的红领带。
南国讲的那个故事中受辱的农民工,经一些工友私下里说,就是南国本人。那年南国放弃考大学,胸怀破碎的梦想和无边痛苦的心情,跑到泳池宣泄心中的郁闷;为他象牙塔的坍塌,为他锦绣前程的陷落,做最后一回奢侈的成人洗礼,间或还有一种抚慰痛憷心灵的念想在里面。但不曾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却让他遭受羞辱,受到严酷现实的教训:贫穷必遭冷眼,社会就是一面镜子,是一面反照自己面相的镜子,籍此他看到了自己实际的位置,认清了自己的实际差距;窘境会摧毁许许多多的幻想,摧毁掐指可数的梦想,唯一给你留下一种选择,那就是直面人生,选择奋斗,撂开膀子去干,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让你逃离耻辱,得到人的尊敬!
后来,他勇敢地丢弃了那些弱不禁风的美丽碎片,丢在那个触目惊心的残垣断壁跟前,结束了那旷日持久的年少轻狂的自恋情结,捡拾严酷的现实掷在面前的黄土圪塔和砖头瓦片。他怀揣无限的惋惜之情,以一种勘破世情的明智,步入严酷艰辛的现实生活里,背月赛日,艰难跋涉;至此,他从刻骨铭心的亲身劳作中知道了钢筋水泥,砖头瓦片才是建成一座座高楼大厦的不二材料;这和梦想建设自己心中的大厦是一模一样的。
日期:2015-09-10 22:16:50
真小男知悉了南国的不幸,感同身受,对南国的无奈之举,他的袖口上沾了不少司马泪痕;他为这位朋友断折飞翔的翅膀而扼腕,对命运的不公感到义愤。真小男一贯愤世嫉俗的品性,在南国对自己贫困拮据的家境娓娓道来的话语里愈发强烈,愤愤然不能自已。但只有空发善良的、爱莫能助的喟叹。
当南国以沉痛的语调谈到他之所以弃考的根本原因时,真小男旋即感到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战慄。他的话铿铿然如尖锥,使真小男振聋发聩,如梦方醒;他像是蓦地身陷囹圄,而惊惶失措,顷刻间,现实中的艰险使他惊怛而茫然若失。他这才意识到,美好的理想和严酷的现实生活之间的鸿沟是何其之巨啊!有了飞黄腾达的虹霓志,未必就飞黄腾达得起来。这里面原来隐藏着无限多的玄机和奥秘,其中贫穷这一项就断送了南国梦寐以求的大学梦!
在真小男以非凡的毅力,从贫穷破坏力的震撼里逐渐恢复过来的过程中,他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自己那种富有浪漫色彩的人生观,自此以后,他就不再怀疑存在对精神的制约作用了;潜藏于心中的那种豪情万丈的精神主义思想,在心目中的地位直线坠落,踏踏实实直面现实的“现实主义”迅速占领了他那腾空了的心灵空间。
若干年后,当他手持自考大学本科毕业证的时候,就再一次回顾起南国的遭际,对自己人生观地重大影响,他的心里就激起一阵阵感慨万千的涟漪。正是那次的心灵震撼才使他最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空洞的幻想,向严酷的现实生活迈出了坚实的步伐,同时下了依靠自己双手和这个物质世界战斗到底的决心。事实上,从那时起,他才真正摆脱了对“精神主义”的崇拜。对富有浪漫色彩的精神主义地着迷,大概是受了自己轻狂丰盛的激情的蛊惑。这种对精神主义不可思议的着迷情形,在他的少年时期匪夷所思地在他的心中存在了那么长时间,又顷刻间在南国不幸遭遇的讲述中土崩瓦解,令人都有一些眩晕。
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它的的确确真实地盘踞在他的心中,在涉世之前就牢牢占据着他的心灵——在一个少年看来,社会只不过是精神力量的表现形态,是精神与物质有机结合的产物。那种善于想象和猜测的能力,使自己的思想在自己可知的物质范畴自由翱翔——“世界只不过是我脚下的舞台”!这种远远超过了经验范围和认识能力的豪迈情怀,这种无与伦比、独断的看法,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只能是一些十分廉价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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