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第17节

作者: 望月听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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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4-17 18:13:41
  第十九章
  看守头戴封闭式头盔,隔着头盔根本看不清里面的长相。手里端着轻型冲锋枪,一副戒备的样子。
  每次看见看守进来的时候,李波都再次强烈地感受到囚犯的身份。
  事实上,他们的确和囚犯没什么区别。难民运送到这里后,被分成一个个开采小组,“丁辰36组”就是李波所在小组的编号。
  看守们从来不关心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也从来不喊你的名字,你在这里只有一个编号,印在穿在你身上的那件黄色外套上。比如,李波衣服上的编号就是“丁辰36组—14”。

  每个人的编号不是固定的,矿区每隔一段时间会给每个人换一套换洗衣服,同样的质地同样的颜色,和同样的分组。但分发的时候是随机的,并不指定每个人一个唯一编号。
  因此,有可能你前几天穿的是“丁辰36组—08”,换了一套衣服后可能发现自己变成“丁辰36组—24”了。
  看守们指挥你的时候,只看你的编号,不在乎你到底是谁。
  有些人觉得编号很重要,是自己身份的一种确认,某个编号只能属于自己,那么他只有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比如那个刘朗,第一次发给他的衣服上编号是“甲午4组—17”,从此他就把这编号当做属于自己的唯一编号。每次分发换洗衣服的时候,他都将“甲午4组—17”占为己有。

  有时候会有些小麻烦,这个编号的衣服已经分发给了别人,而那个人又不愿意和刘朗换。这个时候,刘朗就凭自己的“实力”要过来。
  他非常有“实力”,每次都能成功。久而久之,“甲午4组—17”果真成了刘朗的专属编号。
  矿区内的生活非常简单,基本上除了采矿就是吃饭和睡觉。据李波不完全估计,采矿的时间大约在十二个小时左右。
  其余的时间除去吃饭和睡觉,还给大家两小时左右的自由活动时间,形式上象是在监狱里放风。
  放风的时候,大家都喜欢聚到一个大厅里。这个厅大约有两万平方左右,层高有四、五米,每隔几十米矗立一根石柱。
  石柱的顶端设有通风口,朝着室内输送着供人呼吸的氧气,并通过空调调节室内温度和空气的清新度。
  石柱附近的天花板上,有一块区域分布着不易察觉的细微小孔,从小孔中散射出一片“阳光”。
  矿区的主体部分都在地底,终年不见阳光。难民们被运到地底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地面。
  人如果长时间没有阳光照射,就会产生焦躁、忧郁等等负面情绪。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主要是为了便于矿区管理,矿区在地底开辟了这样一个“阳光”区域。
  所谓的“阳光”并不是真正的太阳光,而是通过热核反应,人工制造的模拟太阳光谱。
  日期:2013-04-17 21:01:53
  石柱下围着长条凳,人们就围坐在条凳上,靠着石柱,晒晒“太阳”,享受片刻安宁。
  大厅里整齐地排列着一根根石柱,“阳光”照射石柱投下阴影,站在远处看,仿佛站在古代欧洲教堂的回廊里。因此,这里也被大家叫做“罗马殿”。
  “罗马殿”是这里唯一让人感觉少许放松的地方,但放松的时间实在少的可怜。没有多久,就会被看守吆喝着赶回宿舍。在众人眼里,宿舍就象个大牢房。
  自从来到这里,李波就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当初政府军将难民运送到这里时,是说动员大家开采一种急需的矿藏,为了重建家园,而且在此顶多呆一个月。

  但据李波自己粗略的估算,他们在矿区呆了已经超过一个月,军队方面至今未有任何解释。
  有人提出过抗议,要求军方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大家是自由公民,在非常时期被军方召集到此处当矿工。但矿工也是合法公民,应该有工资,有休息娱乐时间,还有自由活动的空间。
  抗议行为得到了军方的回应,但众人很快发现抗议的后果非常糟糕。几个带头抗议的人被军方带走,不久其中有几个被带了回来,表情呆滞,沉默寡言,脸上带着瘀伤。另外一些抗议的人从此就消失了,不知道他们是被最后释放了,还是被安排到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
  见到这种情景,李波心里有一种深深的不详感。其余众人可能也感受到了这种不详,于是大家都沉默了,不得不接受身处牢狱的现实。
  正常人被强制当成囚犯,时间一久,就会造成心理压抑和扭曲,行为也会表现出囚犯的特征,就如同自己真的是个囚犯一样。
  因此,慢慢地,难民中出现了暴力,出现了帮派,谎言和斗殴时有上演。出现了象刘朗这样的狱霸,也出现了靠出卖色相取得好处的淫荡女人,这里变成了一所真正的监狱。

  李波目瞪口呆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见证着一个模糊的噩梦怎样渐渐地变成残酷的现实。这一切让李波不由得想起20世纪70年代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
  那次实验将一群正常人投入一个虚拟的监狱环境中,让人们在其中分别扮演狱警和囚犯的角色。实验试图分析人类的虐待心理,实验的结果令人震惊,而事实上这次实验对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巨大精神伤害,包括实验设计师本人。
  眼前的一切象极了“斯坦福监狱实验”,难民们被强制当成囚犯对待。不同的是,那次实验后,参与者们回归了正常生活,而李波不清楚此刻在矿区的这群人包括自己在内,是否会在不久后恢复正常人的身份。军方是真的只是动员大家来当矿工,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家跟紧点,打起精神。马上就要到作业区了!”看守语气严厉地大声吆喝着,指挥着众人行进在通往作业区的通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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