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怪--观风道士和左道秘术的那些事》
第51节作者:
咸梅实 日期:2015-03-04 08:47:00
(十三)
琮于出了小院子,四处寻找,已找不到刚才那人了。琮于猜那人是许大娘,只是又有疑惑:明明是她的屋子,她为何不进去反而走掉。琮于只觉这宅子里所藏的疑点实在很多,而线索几乎没有,此时想也没用,不如再去附近转转,或许能从附近街坊那里打听到什么。
他便返回到宅子围墙处,找了个塌掉的缺口爬了出去,然后竟直往镇里走。走了两条街巷,只见前面巷口处围着一堆人,像是在看什么热闹。琮于走了过去,人群中只见一辆小推车,车上拉了一个小火炉,一架风箱,车后站个壮大的和尚,正在一手拉着风箱,另一手用火钳夹着一个坩埚在炉火上烤,坩埚里有一些粉末,正慢慢被炼成液体。
琮于一眼便认出这烧炼的人正是之前在赌摊上输了很多钱的壮和尚。他小声问旁边人,得知壮和尚自称能以丹砂炼出银子来。
这时壮和尚已将坩埚里的粉末全炼成液体了,他便将之倒入一个瓷瓶中,对众人道:“千年之气,一日而足;山泽之宝,七日而成。诸位乡亲,你们要想用贫僧这袋里的矿砂炼出金银,那是比登天还难,为何?因为你没有贫僧这配方!”和尚说着,便在人群中随便找了个人,让他看那袋子里的东西。那是一袋红色矿石粉末,杂了些碎粒。那人抓了一把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便说:“这是丹砂末吧?”
“真识货,这些粉末炼了后是什么?”
“那自然是汞水啊!”
“哟,你家有和尚还是有道士啊?知道得不少!不过,若是用我的配方,管保叫你用这些丹砂末炼出银子来!”和尚说着,将一个陶罐放到炭火上,用铲子铲了一些丹砂粉倾到罐中,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拿了一个经挖耳勺略大一点的小勺,从瓶里挖出一些蓝色细末,给大家看:“诸位看,这叫银龙,就是我炼银的秘药。不用多,一小勺就行。”然后像撒盐似的撒到陶罐里,再将装银龙的小瓶拧好盖,小心揣回怀里。
这时,他又拿根小棍子在陶罐子里翻弄。他还嫌火不旺,就叫一个小孩帮他拉风箱,自己专心翻着砂粉。如此过了约一刻钟,和尚叫声“银龙起了”,便用厚垫子隔着手将陶罐拿起,将里面的砂粉都倒在一个塞网里,然后塞去粉渣,只见有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白色金属------是一块银子!
日期:2015-03-04 08:47:00
在众人一片惊叹声中,和尚先用水浇到银子上降温,然后捏起那银子向众人展示了一圈,就随便递给了一个人说:“这位兄弟,你也不用再细看,也不用牙咬,这是货真价实的银子,不信,你去找个银匠验验。贫僧知道你是这条街第三个门的,你要敢拿了跑,我上家找你去!”
众人笑了笑。这时有个老人凑过来看了一眼,点头道:“这确实是真银子呀!”
“咦,这老人家多什么嘴,你这么一说,人家倒怀疑你和我是一伙的了。诸位,贫僧可不认识他!”
众人又笑,一个人指着老人说:“这是裕丰银号的肖掌柜,他要说这银子是真的,那就没错了。”
肖掌柜问:“和尚,你既然能炼银,为什么不炼金呢?”
“哟,那可难啊,贫僧跟异人学了半世,也只学会了炼银------就光学怎么认全那些炼银用的药草药石,就学了七八年咧!想炼金,恐怕得再学二三十年呢!”
在场众人听了一阵啧啧赞叹声,对和尚露出了艳羡的表情,只有少数几个仍然存疑。那些羡慕的知道那配方肯定便宜不了,只好摇头干着急。过了好久,终于有一个敢问价了。和尚于是得意的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两?”众人啧舌不止。
琮于微微冷笑,等着看谁会买。
这时,一个中年人想买,便与和尚讲起价来,最终讲到两百三十两。中年人叫和尚等着,他先回去拿房契去当铺。
琮于仔细看了看那中年人,便一把将他扯住,道:“你莫要上当!他那把戏都是左道之徒玩剩下的!”他这话一出,众人自然齐刷刷的都看他,他便道:“诸位乡亲,丹砂炼银那是痴人说梦,无论什么配方都不可能炼出真银的,而只能炼出水银------他那银龙只是个幌子。关键是他那棍子,头上是中空的,里面藏了银粉,再用蜡封住。他用棍子翻弄矿砂粉时,蜡便融了,银粉漏到罐子里,最后凝结成一块------诸位只需验那条棍子即可。”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再看那和尚,早已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了,这幅模样还要再验什么棍子!这时便有几个后生抡胳膊要打和尚,和尚见势不好,忽然掀翻小车,将那袋丹砂扬的到处都是,一炉炭全倾到地上,烫伤了好几个人的脚。他趁这一阵乱,撞开众人跑了。
日期:2015-03-04 08:49:00
刚才还喊着要回去拿房契的那人此时一脸囧相,旁边人提醒他,他才想起来,忙给琮于不停的作揖起来:“哎呀道长,要不是你提醒,我们一家人就完了!”
琮于似乎很受不了这种对自己的恭维,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那人也好没意思,只好又作了个揖走了。
琮于转身要走,见镜屏正在身后站着,满脸写着“不屑”二字,便问:“做完法事了?有什么发现?”
“我完事后,诗茵告诉我看见你往这边来了。那宅子哪有什么邪魅鬼怪,要是真有邪,那只有在------回去再告诉你吧。你刚才为什么不马上拆穿那野和尚?”
“我先看看上当的人是什么人,如果是个有钱的,就让他破笔小财,长个教训。可适才是个普通百姓拿身家性命去上当,我只好现场拆穿和尚。”
“呃------还真是奇怪的原则!”
日期:2015-03-04 08:50:00
他们说话时,看热闹的街坊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还有的人对许大娘指指点点。琮于听到有人说:“哎哟,这人就是被鬼附身的的那个妇人!”
看到众人如此,许大娘冷哼一声,正要转身走,镜屏赶紧问:“你难道不想念家人吗?”
许大娘一怔,目光中显露出几丝游移,看来镜屏的话触碰到了她。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个,赶紧走了。
“她不是门外那个人。”琮于说。
“门外人?什么人?”
琮于将刚才去许大娘房间的经历对镜屏说了,镜屏瞪着琮于:“你怎么又私自进人房间?以后可不许你随便进我的房间!”
琮于却道:“如果彼时门外站着的人是她,那她听了我提到她书中所记关于‘金玉’的话,就能马上猜到是我去过她住处,且躲在房中的也是我,这样的话,她应该对我怨恨甚至当场质问才对。而她适才那一脸惊讶却表明她对我说出那句话很意外,这意味着什么?”
“嗯,意味着你废话太多,老卖关子。”
“意味着我在她住处调查的那段时间,她并没有回去;那么,彼时站在屋外的究竟会是谁呢?”
连琮于都想不明白的问题,镜屏更不愿费神。此时许大娘已经走远了,镜屏看着她的背景,说:“她好像还能记得以前的事,她应该也想念自己的家人的------你看她真的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吗?”
琮于没有回答,却自言自语道:“家人------哪边的家人?”
日期:2015-03-04 09:14:00
不好意思各位亲,漏发了一段。下面这一段应该接在:“呃------还真是奇怪的原则!”后面。
“炼金术、外丹之术,都是虚妄之说,自古以来害人无数,本来早该没人理会了。现在还有人借此行骗,实在是荒谬。”琮于对镜屏说。
“道长说得也不尽然,不能因为假的多,就说都是假的。”
两人一看,原来说话的是许大娘。这时两人才算第一次近距离看她,只见她的面貌很显年轻,皮肤很光滑,神色中还有几分青春少女的灵光,不像个中年妇人的样子。只是目光中却含着一股锐利,细看之下,却见眼轮略显黯淡,面色有些蜡黄。琮于又去看她手,只见十指都略微发黑。想起刚才在她房间看到的那些东西,这副模样必是长期服用金石药物所致无疑了。
许大娘道:“外丹之术自古就有,虽经过多代丹家传承发扬,只是炼法总还是太过晦涩,其中奥妙非常人所能窥识,所以历来成功者极少,而且即使成功了,也不一定就是常人所想像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镜屏问。
琮于正在犹豫要不要借机试探一下她对有人潜入她屋子的反应,许大娘却不答镜屏,又说:“外丹派虽然已经没落,但有一门‘金丹术’尚不为众道家所知------即是取金、玉不朽不坏之质,按秘方烧炼,提炼出黄金和玉石中的精华服用。”
“这便是所谓‘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对吧。”琮于盯着许大娘说道。
“你------也知道?”许大娘一脸惊讶的表情。
只是这表情却叫琮于有些意外。
镜屏不屑的说:“金石是没性命的,可人是有性命的,活人怎么可能借着没性命的死物延年益寿?”
许大娘笑而不语,那笑容透着些傲慢轻蔑。
琮于问:“许大娘,咱们见过面了,只是之前没机会和你说话。听了大娘的一席话,颇觉意外,大娘怎么会对金丹之说感兴趣?”
“呵呵,之前家里有人钻研,就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镜屏却还不罢休:“所谓的丹术,不管金丹银丹,根本就是骗人的,沉迷于此,只会像当年的齐员外那样,把自己给害死了!”
许大娘一听这话,忍不住面露怒色:“你又没亲眼见过,你怎么知道人家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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