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唐弈离开客栈,便来弈秋门候着,数日下来,又连赢了几局。
这一日,看看日头已渐西行。一名黑袍侠客端坐在了唐弈面前,他的身后尚有两名随从。其人魁梧高大,腰悬宝刀。唐弈见他双目英气逼人,气度不凡,便拱手道:“在下唐弈,请兄台指教。”
日期:2014-09-27 19:30:45
那人道:“在下御苑流芳。”唐弈闻得他讲话腔调有些怪异,料来不是中华人物。又听他说道:“你不配与我分先(注:分先,围棋术语,就是互不让棋,平待对决)。但你也多有连胜,我让你二子吧。你若撑不住,我也可以让你四子。”便来摆棋,要让唐弈二子。唐弈取下让子,笑道:“不必了。既是棋赛,尊兄这就请吧。”那人脸上变色。——早有人去后堂报知了掌门叶如飞,说有人敢让唐弈二子。叶如飞大吃一惊,道:“那唐弈这几日里一直连胜,今日居然有人敢让二子。此人是何来头?”
一旁苍鹰说道:“此人方才小人是见过的。他叫御苑流芳,是琉球国小王子。号称国中第一高手。生**玩爱赌。当初他曾去北方与人下棋,小人看过他的棋谱,凶狠非常,往往不留余地。”叶如飞大喜,道:“堂堂他国王子啊!那我弈秋门岂非是万分荣光?苍鹰,你见多识广,说说我们该如何招待他?”苍鹰道:“他此番来中国,也未有声张。我们只须礼敬即可。若是叫破了他身份,为他引来杀身之祸,反而不好。”叶如飞连连点头称是,忙命人备了上好酒食,给王子送来。
那王子还在争执要让唐弈二子哩。见弈秋门弟子恭恭敬敬地奉上洒食,王子的气也便消了大半,望着唐弈说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你我可另外赌个彩。”唐弈笑道:“愿闻。”
那王子道:“这个彩也简单,谁输了,就把脑袋剁下来。”说着懒洋洋地把佩着的宝刀解下,叭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引得不少下棋之人扭头望了过来。唐弈见他一脸不屑,心道:“此人样貌言语皆非我中华之人。我若不应,岂非失了气节?”微微笑道:“可以。”
两人论起年齿,唐弈还是执白先行。他下了一着白棋之后,王子立时跟了一手。唐弈略一思索,又是一着棋,王子又是马上应了一手,显得很是不假思索。未数手,唐弈发现,这个御苑流芳的棋艺果然不错。“怪不得他敢说让我二子。”唐弈心道,“原来以前学得扎实。”
二十手棋一过,那王子落子渐缓,他开始后悔起方才的随手了。他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说道:“不错,有点儿意思。”说得是轻描淡写,其实心中大呼不妙。唐弈见他喝得开心,说道:“赌注不小,仁兄可不能醉了。”那王子说道:“取你人头,原也易事。醉与不醉,又有何妨。”手轻轻一摆,弈秋门的弟子便忙撤了酒食,又奉上茶点来。
唐弈见那御苑流芳挺直腰板正坐起来,便点了点头,重又专注于棋盘之上。——叶如飞在内堂早听说了御苑流芳与唐弈赌人头之事,他急得直搓手:“他娘的这个唐弈,先前就蛊惑得表妹誓死不从我,如今不知所踪。现若是把个王子的命给逼死在这里,我弈秋门岂不得满门尽灭了。姓唐的小子啊,你个狗娘养的,我上辈子欠你的啊?”苍鹰说道:“掌门不必担心。我早听说那御苑流芳棋艺是琉球第一,唐弈未必便能赢他。”
叶如飞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唐弈可是骊山君亲自教出来的。这几日他的棋谱你也是看了的,高深莫测。连镜明寺的慧明大师都直夸他毫无破绽。不行,这盘棋,不能让他们继续。”苍鹰说道:“王子的棋,谁敢打断?不如……只作不知。若是那王子不幸真输了,我们再设法救他,也可得一份人情。”叶如飞道:“输了棋直接剁脑袋,干脆之至,你如何救他?”苍鹰道:“小人自有办法。掌门勿忧。”叶如飞见他成竹在胸,方才略略放下心来。
话说唐弈与那琉球王子御苑流芳在盘上杀得凶险。因为二人的赌注俱是身家性命,故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每下一着棋,便能引得众人屏气凝神,百般思索。
那琉球王子一条黑龙此时在白阵内左冲右突,就是做不出两只活眼,欲待逃出包围圈,无奈对方防线实在太过牢固,几番拼命未果。那王子此时脸上一阵煞白。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汉子的棋艺居然高明如斯。此时他彻底清醒了过来:“莫说是我开头大意,纵然第一着开始就全力以赴,我又能撑得了多久?”他咽了口唾沫,竟怔住了。围观之人也都看出这棋结束了。有人叫道:“那啥流芳的?这棋下着还有意思吗?该自己砍脑袋了。”
又有人道:“别急嘛,等他投了再砍不迟。”
那王子两名随从大怒,伸手就要打人,王子将手一摆,那两人忙住了手。王子哼了一声,将两枚棋子重重拍在盘上,昂然说道:“愿赌服输。你赢了。”说罢便来扯刀。——隐在一旁的苍鹰此时正准备着一把飞刀,若那王子自刎,他便要飞刀来救。哪知那王子的刀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看时,却是唐弈将一根手指轻轻压住了刀鞘,竟如有千均之力,听他说道:“仁兄,意欲何为?”那王子大怒,说道:“说好了把脑袋输给你。我岂是食言之人!”唐弈笑道:“没有生死状,没有证人。如何作得数。仁兄这一死不打紧,弈秋门难免吃上官司,小弟我,也难逃干系。告到官府,纵然免得了腰斩,却最少也得是个充军。若仁兄真有心一赌生死。不如,你我正正经经立个生死状,再请人做个见证。——如此方可。仁兄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便有人点头称是。那琉球王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心怯,也只得昂昂然说道:“既如此,可取笔墨来,马上立下生死状。”唐弈笑道:“如此甚好。”但此时便有几名弈秋门弟子过来,恭恭敬敬地把那王子给请走了。——叶如飞哪里会让王子在他的地盘上与人赌生死啊!于是棋童记下了唐弈的连胜。
“呀,十连胜了啊!”
“了不起……”
“听说是清风谷的?”
“啊?清风谷……那我们玩儿什么?”
唐弈见天色向晚,向众人拱拱手,便起身要走。此时身后一人道:“哎呀唐兄啊!果然是你,可想死我了。”其声甚是耳熟。唐弈回身看时,正是叶如飞。但见他大袍长袖,甚是洒脱。半年不见,甚觉魁伟了不少。唐弈暗道:“果然这半年他没白过日子。”也拱手道:“叶掌门。”
叶如飞道:“唐兄棋艺惊人啊。若非下面人说起,我还真不敢相信就是你呢!难得唐兄肯来光顾小弟的棋会。不如这样吧,唐兄不必再下棋了。小弟请唐兄做我弈秋门第一棋师。如何?”
“啊?”周遭之人闻言尽皆咋舌。唐弈笑道:“多谢叶掌门美意。但在下闲云野鹤惯了。来此下下棋,不过是舒活舒活筋骨。仅此而己,别无他意!”
叶如飞笑道:“好说好说。如今,天也晚了,不如就请唐兄入内一叙,喝杯水酒嘛。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文绮和司徒宇也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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