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3-09 21:02:30
　　32.
　　临街而开的“秦月楼”因正宗的陕北小吃闻名，内部像个大食堂一样，采用大开间格局，放几百张小方桌，客人矮下身子坐在小竹椅上伏在桌旁用餐。定睛观瞧的，知道是大家是在用餐；眼花的，则很可能看成大家在热火朝天地玩国粹。由于人多用餐量大，跑堂的穿梭不停，风一样来去。这样的环境要说话，自然必须高声大嗓。
　　妙菱一肚子问题，正要向钱原发放，却见他又选了这样一个说不了体己话的所在，要问，声音得提高八度隔空喊话，说不了几句，人就脸红脖子粗像吵架。看钱原那样子，面对美食摩拳擦掌，完全没有了君子形象，一心只顾着吃，哪有心思做“狗头军师”？
　　妙菱无奈，只好也埋头大吃。俩人对着便是一通稀哩呼噜，等吃到肚歪，钱原才抹了抹嘴说：“换场地。”
　　两人出门右拐，进了一家茶坊。坐定，妙菱说：“现在总可以张口了吧？”

　　钱原伸出食指一摆，说：“等茶泡好，就着你们大宅门的勾心斗角喝才有味儿。你说，我作为一名师爷，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点喝茶的自由总该给我吧？”
　　于是妙菱又等了会儿。两人默默无言，钱原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和着背景音乐的节奏轻轻敲击，一脸笑模样端详着唐妙菱。
　　“唐妙菱，你说你见天地拿你们宅门那些破事来问我，我是有问必答呀。陆天铎的那些破事，听多了会催人老的。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说你拿什么来回报我？”
　　妙菱扑哧一乐：“那就情债肉偿呗。钱总，走，咱们开房去。”
　　钱原一愣，哈哈大笑说：“好一个唐妙菱，算你狠！”
　　妙菱也哈哈大笑。
　　日期：2015-03-09 21:03:12
　　“我说过了，其实，他开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敲山震虎，宣布青花瓷是他的地盘而不是樊总的，你大可不必自作多情。”钱原听完妙菱的讲述后说，“而他跟大家说有意开掉你和威廉姆斯，你也大可不必当真。一个公司的执行总裁和总裁助理同时开掉，这算不小的人事震动。樊总刚来，陆天铎怎会在敌情还未明朗之前，先自乱了阵脚呢？且不说大姨太威廉姆斯，就说咱们的三姨太妙菱那可是陆天铎马前的一员大将，话说这员大将使一杆丈八蛇矛效力于陆老爷麾下风里来雨里去忠心那个耿耿深得陆老爷欢心……”钱原说着说着转成了京剧的念白，摇头晃脑起来。

　　“啊呸！打住打住！说正经的！”妙菱又气又笑。
　　“好吧，刚才说了一些不正经的，现在说正经的。在陆天铎的眼里，你们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卒，樊总才是让他真正惊心和重视的，否则他今天下午不会折腾了这么一大遭。他这叫攘外必先安内。其实，我倒觉得他多虑了。亲爱的妙菱啊，你和你的老爷有一点很相似，就是敏感。”
　　“我们那叫敏锐。”
　　“你们？你这么快就和你老爷划到一个阵营里去啦？真是记吃不记打，下午人家还说要开了你，你这会儿就‘我们’、‘我们’上了。”钱原没好气地说。
　　“他既是我的老爷，我既是他的三姨太，称呼‘我们’又有何不可？”妙菱调皮道。
　　“说到你的敏感，你的表情便是佐证。你知道现在的你看上去是什么样子吗？一只惊弓之鸟！你看上去惶惶不可终日，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看来，你和你的老爷不仅同样敏感，还同样的多疑。他怀疑你，你怀疑他。”
　　“为什么这样说？”
　　“陆天铎今天下午已经跟你明确地说，关键时刻是试验人心的时候。他既有这句话，你还不明白？他拿辞退你和假洋鬼子做局，试探你的那些同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他的心里，威廉姆斯已经投靠了樊总的敌营，而你是他的爪牙，不好意思，换个词儿，党羽？这词也不好，心腹？高抬你了，总是你俩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对，就这个意思。试探大家究竟和谁一派，也就试探出了谁是潜在的叛变对象。我估计，那些站队站错的人未来会有好果子吃了。”

　　妙菱一怔。
　　日期：2015-03-09 21:03:43
　　“正是因为他信任你，所以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他要做这个试验，免得你听到后多心。可以说，陆天铎用心良苦。你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
　　妙菱听到这里，触动内心，绷了一下午的弦终于放松，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自己错怪了陆总，她这样想着，不知为何，眼眶却湿润了，低头嗒然不语。
　　“我真是欠啊，居然会为陆天铎开脱，真是不一般地欠啊。”钱原突然捶胸顿足，看妙菱笑了，继续说：“这一章就叫宅门心术篇，老爷为三姨太对大姨太大打出手。大姨太已经失宠，三姨太要注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失宠的小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谈完话起身，钱原从衣架上取下妙菱的帽子，在妙菱以为他会递过来时，他却突然上前一步，帮妙菱拢了拢头发，给她把帽子戴上，歪头端详着她。妙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转身，他却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妙菱的肩膀上，脸慢慢地凑近妙菱。
　　“接下来，是不是要上演儿童不宜的镜头了？”妙菱说。
　　钱原紧紧盯着妙菱：“你的毛病就是太聪明了。记着，你可欠我一顿肉。”他抬起手，从妙菱脸上摘去一根方才戴帽时不小心掉在上面的头发。
　　妙菱脸红了一红，跟钱原道别，走出门去。

　　钱原走去结账，心里说：看把她的小脸儿都吓白了。那个陆天铎也真是可恶。我哪儿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也就是安慰一下妙菱而已。
　　日期：2015-03-09 21:04:11
　　陆天铎稳定军心后没几天，通过苏默告诉威总，公司的年度评优活动即将开始，由威总召集大家进行无记名投票，投票结果由威总上报。陆天铎此举，等于间接告诉他，作为总裁的他还是非常尊重执行总裁威廉姆斯的。
　　威廉姆斯心中欢喜，立刻让同事们到会议室开会。威总说：“年度评优活动现在开始，请大家选出两个自己心目中的最佳员工以无记名的方式写在选票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特别提醒大家，你们手中的选票份量很重，一定要好好斟酌，把票投给工作勤奋努力、能力优秀、态度端正、严格遵守考勤、人缘好的同事，千万不要投给一些目空一切、独来独往、态度倨傲、和谁也处不好关系的人！”

　　他说到这里，眼睛往唐妙菱坐的方向就那么一扫。妙菱低下眼睛，心说，又来了又来了！简直跟文『革』时的政治迫害没什么两样嘛！脸上却是不动一点儿声色。
　　威总说完，苏默就开始发选票。所谓选票，不过是一张张裁剪整齐的白纸而已。大家写好选票，由苏默收好，当着大家的面转交给威廉姆斯。
　　其实，以往的评选陆天铎都会参加，票收齐了由苏默拿回去统计上报。今年，陆天铎特意叮嘱苏默，让威廉姆斯去统计。
　　威廉姆斯心情舒爽，拿着手中的选票，看看大家。他胸有成竹，经过自己一番敲打，唐妙菱定然榜上无名。他想了想，说：“胡美妍，你到我办公室里和我一起统计一下票数。”

　　大家一哄而散，心里说，还以为换了威廉姆斯能有多大区别呢，其实还不都是暗箱操作，从来没见过当众唱票。
　　胡美妍刚从威总办公室出来，就接到陆总电话。陆总说：“和你爸爸约好了这两天吃饭。赶巧，唐妙菱约了个制片人和我谈项目，也在这两天。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时候，再跟你爸爸碰一下。这两天我就不安排别的事了，你帮我调配好时间。”
　　胡美妍答应了，便往唐妙菱办公室来，见了妙菱，便笑道：“恭喜妙菱姐！你的票数最高。看来，今年的优秀员工非你莫属了呢！”
　　妙菱吃了一惊，忙含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胡美妍便去了。
　　日期：2015-03-09 21:07:35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