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不变心的情人,还是永远不老的青春(爱的圣教徒)》
第21节作者:
天天0119 这是尹部长力排众议作出的决定,他听了肖教授的课,又把外语教研室每个教员的课几乎听了个遍,提出由黄橙接任肖教授上研三的精读。给研究生授课至少要有副教授以上职称,黄橙只是一个讲师,显然不具备这个资格,更为特殊的是,黄橙当时在学校的身份很是尴尬,四年前她的丈夫马纤离随总部一个访问团出访美国,到了美国却人间蒸发,一去不返,严肃的说法就是“叛逃”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得不协助组织调查出逃事件,虽然她对此事不比他们知道得更多。
调查毫无结果,但处理总还是要有的,所谓处理就是黄橙停了课,负责继续联系和寻找马纤离。这样冷板凳一坐两年,其间她提出转业和复员申请,都被拒绝了,戏谑的说法是她被当人质扣留了。她平时大约有些清高,虽然是在大学这种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但清高在哪里似乎都不受欢迎,所以马纤离出事后,同情她的人不能说没有,但幸灾乐祸者似乎更多。学校从此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出国考察访问名额,这账自然要算到马纤离身上,马纤离又不在,黄橙便成了替罪羊。
尹部长的提议自然受到很多人的质疑,据说他在会上很孤立,讲得很辛苦,他说在学校教学就是最重要的事,其他一切都要为教学服务,为教学让道。评价一个学校怎么样,对军队有没有贡献,教学质量是最有说服力的指标,教学质量上不去,就是学校最大的失败,就是对军队最大的不负责任。
他说根据我们的调查,肖教授担任研三的英语精读课确实有些吃力,不是水平能力问题,不是责任心的问题,对这两样我从不怀疑,但老教授毕竟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继续担任这项工作,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学员,都是不利的。如果我们仍然这样安排,我认为是不妥的。
外语教研室目前的队伍结构,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叫青黄不接。老的快接近退休年龄了,年轻的还没成长起来,中间断档,一时还找不出一位各方面都合适的教员来接替肖教授。关于黄橙教员,我考虑不要把马纤离的事和她绑在一起,她是她,马纤离是马纤离。我前前后后也作了些调查,没有证据表明她和这件事有关联,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把她当作一个普通平常的教员来对待。她是洛阳外语学院的英语硕士,这个学位的外语教研室目前只有她一个——以前还有两三个的,先后流失了,出国的出国,去外企的去外企,这是个有普遍意义的现象,值得我们深思——我听过她的课,也和学员交谈过,论能力水平,她是过硬的,论工作态度,我看也是认真负责的。至于职称,我想多少受了马纤离这件事的影响吧?她担任讲师已经7年了,同期来校的本科生也基本上都评了副教授了。我认为,综合目前各方面情况看,她是接替肖教授的最佳人选。
会议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最后形成的决定是,黄橙作为辅导教员配合肖教授上研三的英语精读。所谓辅导教员,一般是指在晚自习时间代替任课教员对学员进行辅导,但实际上,黄橙在试讲两次、肖教授跟听两次后,就基本独立担任研三的精读课了。
黄橙是那种长相古典寡淡的人,脸上没有什么太大起伏,五官是,表情也是,整个人就像白开水里飘着三两片茶叶,有热气有绿意,但显得邈远。她纤瘦颀长,头发松松地盘成一个髻在脑后,这个印象在伊梨看来十分美好,是八十年代那种简单朴素而又不失优雅的感觉。九十年代正是争奇斗艳的时代,街上流行各种各样的热闹发式,名目繁多,更新也快,校园里常见女教员穿着军装顶着各式鸟窝出没,伊梨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发现她们一旦换上所谓的时装便与服务社、洗衣店、理发室的随军家属无异后,心里便起了怜悯。黄橙的出现虽然说不上让人神清气爽,但那份自然随意至少给人干净而安静,气定神闲的感觉。
她的声音是清澈温柔的,每个音节听上去都那么舒服,伊梨甚至觉得她这样的声音是不适合做教师的,因为容易让人分心,只顾得声音本身而忘记了关注内容。她注意过男生们的眼神,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种过分的专注让人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在听她讲课。课堂真的是鸦雀无声,只听见黄橙的声音溪水一样淙淙流过,伊梨发现自己也走神了,她的眼里黄橙差不多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了,同天,教室开始供暖。就在那天,黄橙的课上,伊梨睡着了。黄橙点她翻译一个句子,伊梨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窗外的雪映得教室透亮生辉,伊梨的泪珠无比闪亮,黄橙尴尬地看着她,说对不起,请坐。
那时候,黄橙和她还没有任何课下接触,她和所有学员的关系都仅限于教室。伊梨本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别的同学课间会围着黄橙请教问题,或者闲聊几句,但伊梨是不会的。有一次课间,在走廊上几个男生围着黄橙说着什么,伊梨在另一头趴在护栏上晒太阳,她转脸去看黄橙,正好看见黄橙抬眼看她,两人很模糊地笑了一下。这是此前她们唯一的一次交道。
下课铃响,黄橙收拾讲稿跟大家说再见,她看了伊梨一眼,伊梨躲开了。当她走出教室时,伊梨去看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和她很近。
日期:2014-02-17 22:26:34
40 莲湖的梦魇。三个女子花摊前相遇。
伊梨失眠已经很长时间了,回到校园后就常常如此。有一次晚饭后她又来到了莲湖边,湖水没有一点生气,风吹过时才起一点点的涟漪,莲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乏善可陈的湖,与小柯讲述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多么希望小柯也有这样一个事实,一个她所不了解的另一个版本,这样她就有理由把她对小柯的偏执归结于一厢情愿的想象,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放下他了吧?
说不上有什么明确指令,但她下意识地在回避莲湖,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它时太失望了吧,她竟然有些怕看它了。她一面希望发现小柯的B面——就像莲湖一样,小柯的莲湖是A面,她看到的莲湖是B面——这样她就可以从心里摆脱他了,可是另一面她又害怕由莲湖的B面联系到小柯的B面,以至让他的B面完全取代A面。她怕失望,怕失去记忆里的那份美好。如果是虚幻,那么就让它继续虚幻下去吧。她一念之下作了人生一个重要选择,难道就是为了发现一个事实,把以前的哪怕是虚妄的一切都粉碎掉?
她这样矛盾着,小柯还是在她脑子里出不去,每当夜里躺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心里开始数数,但是羊数了几百只,最后羊脸还是会变成小柯的脸,哪怕面容并不清晰,但那个概念是明确的。
她睡不着。她对自己说,我睡不着。
她不知道这叫不叫自虐。
黄橙的课上,她居然睡着了,这在她是不可想象的,她从来没有在床以外的地方,睡眠以外的时间睡着过,但是那天,白天,教室,在黄橙的淙淙流水声里,她确实睡着了,而且做梦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