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不变心的情人,还是永远不老的青春(爱的圣教徒)》
第24节作者:
天天0119
马纤离也抽烟,抽得还挺凶,可是他嚼大量的绿箭口香糖,嘴里是好闻的清新的烟草味。黄橙吸了一口烟,目光迷离,说,那种气味令人沉醉,是男人的性感。
伊梨心里又是一声惊雷。
室内昏暗,阴冷,潮湿,雨声又细又密,黄橙的声音疲惫倦怠,伤感且无限绵长。伊梨想起梅小寒说的那些话,忽然有一种拥抱黄橙的冲动,但她只是把烟灰缸递给她,烟灰很长了,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
毕业的时候,她想去北京工作,这样两人至少可以在一起待一年,因为马纤离差不多已经联系好了出国的事,毕业后直接过去读博士,他希望她能尽快转业,再申请一个学校出去和他汇合。这件事遭到黄橙父母的激烈反对,他们本来就对马纤离的横刀夺爱和黄橙的见异思迁颇有成见——黄橙的前男友是他们同事的孩子,一个院子长大的,两家住楼上楼下,是几十年的朋友,可是黄橙说断就断,父母很是恼火。她一向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虽然不太合群,但也从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偏偏这件事一点也听不进父母的意见,他们不得不迁怒于那个马纤离。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掩饰对马纤离的反感,他自大,贪玩,享乐主义,我行我素,满不在乎,还有若干段乱七八糟的情史,这哪里像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呢?
黄橙本来有一个弟弟,可是三年前车祸身亡,所以把黄橙安排在身边工作早就是父母计划之中的事情,黄橙提出要去北京,以后还可能去国离乡,他们无论如何不能答应。而马纤离的态度也很坚决,他比她父母更需要黄橙,黄橙比需要她父母更需要他,至少目前是这样。她父母身体都很好,远不至于要黄橙日日相守,而他所承受的相思之苦已经抵达最高限——以为胜利在望,却发现不过海市蜃楼,再大的承受力也会訇然瓦解。黄橙夹在两边磨了很久,最后还是听从父母安排,来到这所学校任教。为此,马纤离拂袖而去,音讯全无。
他真的是个决绝的人。黄橙说,我给他打电话,写信,他一概不理。我爸爸妈妈以前说过他是那种冷酷绝情的人,我还不信,这时就不得不信了。后来,我们家开始张罗给我介绍男朋友,有一个还正儿八经地交往了一个多月,那时我还抱着一线希望给他写信,告诉他我在相亲,在和谁交往,如何如何,我想如果他还在意我,至少会吃点醋吧,可是他仍然没有回信,我觉得我该死心了。和我交往的那个人也是部队子弟,年纪相仿,已经是副教授了,人也相当温和儒雅,是我父母熟悉和认可的那个类型吧,对他我也说不出什么不满意。有一个晚上,他带我去市里看电影,送我回家时在楼下吻了我一下,我当时就翻脸了,咚咚咚地跑上了楼,进门就对父母说那人是小人!分手!
其实我自己明白,我对自己能说得出来的理由就是不喜欢他的口气。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马纤离,他笑嘻嘻的,或者一往情深的,弯下身子来吻我,嘴里是好闻的清新的烟草味。我把裙子脱下来,用剪刀剪了,塞进垃圾桶,那是从前马纤离在北京买给我的,有点紧了,但我一直没舍得扔。那个晚上,我哭了一夜。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理马纤离了,再也不相亲了,我就自己一个人。
黄橙一个人慢慢讲完,停下来,问伊梨,你喝水吗?这时她发现水瓶里已经没水了,她走进厨房,把水壶装上水,放到炉子上。靠在门边,她问伊梨:你那天哭,是为什么?
日期:2014-02-18 10:53:00
43 沦陷的梦。不知道人潮里会遇见谁。
梦里,她又看到了那个水塘,南方老家的那个水塘。那是黄昏,四周舒缓松驰,泥土和植物散发着醇厚醉人的芳香,她指着塘中心那个杂树林立、灌木丛生的“孤岛”说,有人上去吗?
明明是她老家的水塘,她反倒问起小柯。她做的梦常常就是这样乱七八糟,没什么逻辑。小柯说,有啊,常有男孩子游过去,从那儿捡回鸭蛋和鹅蛋。可惜我们都不会游泳。
她指着一只肥鹅诡秘地说,它可以载着我们飞过去。
那鹅果然忽悠忽悠地将他们带上了天,很快就降到岛上。岛上虬枝满布,荆棘遍地,几乎无法移步。他们猫着腰在黑乎乎的根茎盘结的地上寻找鸭蛋和鹅蛋。终于找到一堆,四、五只白蛋在黑暗里荧荧发亮,他捡起蛋,高兴地递给她。
这时候他们惊奇地发现,刚才放蛋的地方开始下陷,整个岛也摇晃振动起来,脚下的土地正变得胶粘,紧紧地扯着他们的脚。她叫到,大白鹅,快带我们飞走。鹅惊慌地拍着翅膀,鹅鹅鹅地叫着,我只是一只鹅,我,我飞不高,扑腾一声跳进塘里。他们绝望地往岛的边缘逃去。下陷的区域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的衣裳扯破了,脸和手划出了血道。眼看着就要随着这岛沉下去,他突然停下脚步,把她抱起来,说,伊,我来让你飞。
他将她投掷出去。
塘正在变成一片汪洋,伊犁落在那浮萍之上,咕咕哝哝下沉,她回头找那小岛,那儿只剩下几个正在沉没的树尖……
她做这个梦,大概和那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一篇小文章有关。文章以本省一位剧作家的自杀作引子展开,讲如何做好心理疾病防治的问题。从它描述的情况看,伊犁觉得那个剧作家就是小柯。从那天起,如同坠向黑暗的深井,她无法停止对小柯死亡的想象,她经常做杂乱的梦,零落,混沌,没有头绪,但只有这个梦,在她向黄橙叙述的时候,她才发现它完好无损地在脑子里沉淀下来了。
黄橙在剥一只橙子,她用刀把橙子的蒂去掉,然后旋转橙子,一圈一圈地把皮剥下来。橙子的汁液喷射在她的虎口处,橙子的香味溢出来,很快,一只去了皮的橙子完整地出现在她手上,她递给伊梨,说,这样可以一瓣一瓣掰开,就像吃桔子一样,水分不会流失。
伊梨默默地掰橙子,心里觉得惭愧,这一瞬间,黄橙重又变得又高又远,她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梦有点弱智?她难堪地低着头。
黄橙把橙子皮还原成一个橙子的模样,但是它们终究不能紧密地抱合在一起,所以,她就不停地摆弄小竹篮里的那螺旋状的橙皮。伊梨把分好的橙瓣递给黄橙,黄橙说,你吃吧,我胃不太舒服,要喝点热的。这个梦是真的吗?我是说那个梦有多少是你想象的成分?
伊犁心里波澜漫起,黄橙婚姻失意者的尾巴在她眼前一扫。
黄橙说,你记得那份讲蚊子的听力材料吗?
伊梨点点头,据说蚊子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盲目地见人就咬,它相当挑剔,要先通过人体的汗液测试你的温度、湿度及所含的化学物质,以此来判断你是否合它的口味。只有通过了它的检测,它才会吸你的血。
黄橙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实际上是说,在这种咬和被咬的关系中,虽然人是极不愿意被蚊子骚扰的,但人并没有主动权,蚊子才掌握主动权,由它决定咬你还是不咬你。也许在蚊子看来,我选择了你,表明我喜欢你,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只要我喜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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