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标:谨以此文献给高中学期肄业及以下学历的人们》
第59节

作者: 李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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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06 01:04:29
  二十二
  冷月馨开车载了李有地和老八出了医院,车行不久,老八说突然想起另外有事,定要下车去,李有地料想他要去找燕子,也不挽留。然后车上只剩下冷月馨和李有地,两人一前一后都是沉默不语,只听得收音机里传来若有若无的一丝音乐声音,而李有地慢慢觉得自己背脊梁上好似爬了一根用手够摸不着的毛毛虫般,浑身实在不自在起来,半响,鼓起勇气说:
  “冷总,要么我自己赶公交车走,不麻烦你了。”
  冷月馨并不搭话,径直朝前开了一会,在南河边的一条道路旁慢了下来,李有地心里不解却不敢问,冷月馨停稳车,好似自言自语的说:
  “这条路上空气很好,走一走。”
  李有地只得跟着下车。
  时近深秋,路旁棵棵高大的银杏树枝条黢黑稀疏,正是萧瑟憔悴,而散落下的叶子却将满地铺成一片炫目的金黄,靠里边是一个公园的白色浮雕围墙,伴着一地落叶两者形成了明快的色彩对比,犹如一副颇有异国情调的立体油画。路的另一边,老船桅杆状的一根根路灯秆子挺拔的伫立,灯杆外是一片已经浅黄的草地,草地上隔三岔五种植着一簇簇的墨绿色长青低矮植物和枝条横斜写意的梅花树丛,再向外就是这个城市的母亲河--南河,河里的水波浑浊柔和、夹杂着悬浮的枯枝败叶,无声无息的向前浮动,河堤边露出枯水季节干成痂的黑色淤泥,一只白鹭单立了脚动也不动的发呆,而河堤上边的护栏是用暗青色的长条石头码成城墙垛子的样子,不远处一座青砖驳离的古旧飞檐斗拱二层廊桥静静横跨两岸,廊桥上垂挂了一排排长溜的红色灯笼随着风轻轻的荡漾,这些似乎又是另外的中国古典风情场景。

  日期:2014-11-07 00:44:37
  李有地跟在冷月馨的身后亦步亦趋,冷月馨走到河边一张公共长椅子边坐下,身体向后慵懒的倾在椅子的铁花靠上,仰头举起双手,来了个长长的惬意呼吸,天上难得的秋日暖阳明晃晃的照射过来,她将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缝,嘴角上翘对着空气微笑了下,然后低头,旁若无人的翘起长腿重叠侧放,一绺长发从她眼角上的鬓边垂了下来,她用手指绕了绕然后调皮的弹开,随着,飞快的看了李有地一眼,她的脸庞白皙红润、平静安详,她的眼睛如同秋夜倒映明月的湖面般静谧神秘而熠熠闪光,李有地一瞬间觉得耳晕目眩,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混合情愫,有小鹿撞怀的羞涩激动、有淡淡的忧伤哀愁、更多的却是有着想上前去抱她一下的冲动---李有地呆了。冷月馨脸上掠过一缕红晕,轻轻的说:

  “傻瓜!发神经了吧?”
  李有地醒悟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说:
  “我怕有流浪汉来找你的麻烦呢?”
  冷月馨眉毛上扬,圆睁了下眼睛,露出不解的神情,李有地清了清嗓子说,正色说:
  “流浪汉会问你为什么坐在他的床上呀?”
  冷月馨却并没有笑,她轻叹了一口:
  “你就从来没有个正行吗?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次啊?”
  李有地瞬间无地自容,讪讪的不敢回话,冷月馨慢慢站起身来,轻声的说:
  “你真是个瓜娃子!”
  两人顺着南河流水方向迤逦而行,前方有块青石板铺就的小广场,广场角落摆了个残棋的地摊,有位穿红色唐装的短发老头拢了双手,半闭着双目,歪坐在一个破旧的塑料凳子上入禅般晒着太阳,旁边站了一位精瘦的莫约七八岁的小孩,那小孩穿着肮脏,面目模糊,顾不得一只鼻孔流着液涕,将一根棒棒糖,津津有味的添着,李有地突然发现这个小屁孩子有点面熟呢,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冷月馨说:

  “干什么?想给人家下棋?好啊,那日都知道你是在让着王哥,你今天让我真正见识下你的本领!”
  李有地蹲下身去,仔细研究了那盘残棋,反复看了又反复权衡,认为应该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另一方面也知道敢在街边摆谱的人绝对不能等闲视之,所以一番犹豫,旁边那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冷冷的说:
  “想好了,一局50元。”
  日期:2014-11-10 00:11:17

  李有地听那老头语气带着挪揄,但确实需要那么多钱,暗掂量了自己的口袋里的阿堵物,人穷志短的胆怯上来了,就不得做声,冷月馨大概看出他的困窘,掏出一个皮包,摸了100元钱的“青蛙皮”来扔在地上,豪气的说:
  “怕啥子?玩一局就玩一局嘛!”
  她话音还未落地,在旁边吃着棒棒糖的小孩将手里东西一扔,从地上捡起那张钞票,一溜烟的跑了开去,两人冷不丁的被惊得一愣一愣,半晌回才过神来,李有地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
  那小孩跑进旁边一条活色鲜香的巷子,里面似乎是一个占道蔬菜市场,小商小贩们熙熙攘攘、马龙车水,一派乱象,小孩像条泥鳅般左滑右窜,李有地也是毛了,有美人在侧且又是如此巨款,怎能放弃?他使出自己平生之力,穷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前面岔口斜冲过来一辆三轮车,那小孩躲闪不及顿时被挂翻在地上,惹得路边的人们惊呼不已,李有地趁此冲上前去,一把将那小孩高高的拎了起来,那小孩连历险境,早吓得瑟瑟发抖,扯开嗓子大哭,泪水和着鼻涕糟成一团,一双眼睛惊恐万分的看着李有地,李有地本是忿恨之极,下意识的挥拳想使些手段来哉,却突然心里一动,将那孩子轻轻放了下,旁边飞快的围上了一大圈帮闲的人们,七嘴八舌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呢?李有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小娃娃不愿意洗澡,跟我调皮呢。”
  他任凭小孩嘶叫涕泣,使劲牵了他的手,分开包围找到正气喘吁吁过来的冷月馨,将那小孩带到刚才摆残棋的地方,四下观望,广场上只剩下一张翻倒在地的破旧塑料凳子,刚才那位唐装老头哪还有一丝的踪迹在此?李有地呵斥小孩不准再哭,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细心的将他的脏脸擦得干净了,冷月馨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情,李有地说:
  “今天遇见故人了,这娃娃就是上次和我们到你的酒楼一起骗吃喝的那个,他妈的!小子现在出息了,上次遇见他还在当乞丐呢,现在已经在做抢人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了,格老子,这个行当倒是不需要文凭和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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