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9-16 23:40:37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当初意气用事全凭一口不平之气,如今看淡了,懂得进退了。却连个愿意和我共进退的傻女人也没有了。
他的脑袋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英姿这个女人身上。要是年轻的时候我也能认识这样一个女人那该多好。
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想到再生那只缩头乌龟身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张志军哪一点比他差。
他突然恨得咬牙切齿,双脚一伸,将床沿踢了一脚,力道太大,震得脚底板发麻,然后将脑后的被子一掀,将身体滚进入,呼呼地睡起大觉来。
秋高气爽,收完了稻谷的庄稼人迎来了四季中最清闲的时候,尤其是郑志军,他不种豆麦,高粱,红薯之类,收完了秋季的稻谷,他差不多就完全闲下来了,只有那一头耕牛需要看顾,放养。
闲日子不好打发,打牌赌博之类的只能偷偷玩几把,要是被有关部门抓住了,轻则拘留几日,罚点款,重则蹲班房。他倒不怕,破罐子破摔的劲一上来,就是将天捅个窟窿他也敢干。
可是这些玩意毕竟还是不敢拿上台面来,没几个人和他一样有胆量聚赌,有胆量输钱。缺了角色,他一个人也玩不转。
好在他还有几个业余爱好。上山用猎丨枪丨打斑鸠,逮兔子,徒手抓蛇,下水扑鱼,挖黄鳝,吊王八,他都是一把好手。这些技能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是远近的行家里手。
他没上几年学,去学堂的路,他总是走着走着就溜进山里或河塘里,就是勉强坐在课堂上,他的心也飞进了那些山水里和飞禽走兽打交道去了,要不就是戏弄班里的同学,尤其是那些好看的女学生和唯唯诺诺的男同胞,和女学生,当然是出于爱慕和调戏,和脓包男,他就是看不惯人家的怂样,存心打击和欺负以彰显自己的勇气和魄力。
这一天,他早早地在河里放下诱饵,天将黑时,他将鱼篓系在腰间,将渔网抗在肩头就出门了,他力气大,将网撒得又圆又准,撒下后,他就手拿绳子慢慢地收网,这种时候,他的耐心全出来了,一把一把,沿着绳子将网拖上来了,还没翻网,那坠子和网兜之间白色的鱼肚就清晰可见。
嘿嘿,又是一把好家伙。要是网上来愈多,他心里的兴奋劲愈大。有时还会吹几声口哨。别人都说入夜不要随便吹口哨,尤其是在河边走的人,最容易沾染水鬼了。
可是他不怕,不管这些劳什子鬼话瞎话,想吹就吹,高兴了就吹,并且吹得震天价响。
网收上来了,他就沿着坠链子一步一步地翻,看见一条,他捉起来就往腰间的竹篓里一放。
撒几把网,挣几顿好的下酒菜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有时网得多了或是网到大家伙,他也送人或是卖点散碎银子花。
傍晚时分,劳动了一天的人们都回来了,就有看热闹的三三两两地围着他,看他撒网扑鱼,有大人,也有小孩。
“今天捞了一笔不少啊。”有人这样恭维。
“嘿嘿,今天运气不错。”他热烈地回应。
“再撒几把,你这篓子装不完。”
“装不完的都送你。”他慷慨地说。
要是撒完了放诱饵的各处,真是收获丰富,他一高兴就当真履行诺言,从鱼篓里拿出一条两条大的扔到那人脚边,说:“拿回去做下酒菜。”
人家推辞道:“那怎么行,不能白吃了你的。”
“就当是你话说得好的报偿。”他洋洋自得地说。
每每撒网,总有那么几个爱吃嘴的人来讨他的便宜,尤其是那一两个被他偷了腥的女人。他也乐得赠送一二。
日期:2015-09-17 12:10:43
撒完了网,他将网上的河藻一一清理,再在水里荡漾几下,就收起渔网,众人看他将渔网再次扛上肩头,就知道他不再撒了,便一哄而散。
他全身湿漉漉地扛着渔网回家去,这时候夕阳落下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一丝光亮了,几颗启明星挂在天边。像是聊以**,他吹起了口哨,从“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 唱一呀唱”到“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与我喜儿扎起来",想到哪就吹到哪。
他大刀阔斧地往前走,冷不丁看见前面一团影子,似是哪个女人挑着一担水在艰难地走着,他紧走几步,上前一看,原来是英姿,一看见她,他总是想捉弄她一下。
他从鱼篓里摸出一尾大鲤鱼,轻手轻脚地放进英姿的水桶里,那鲤鱼的命长,在鱼篓里干了半天,还是活的,一溜到水里,立刻活蹦乱跳地溅起水花。
英姿反应过来,往后一看:”说:“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我这是井水,你扔了什么东西进去?”
张志军嘿嘿 地笑:“你当河水用好了。”
英姿将担子卸下来,说:“你当我力气没处使,好不容易挑回来一担水,就要到家了,你来弄脏了它。”
张志军装模做样地说:“要不我再帮你挑一担”
“谁要你挑。”英姿带着三分生气。
“我弄脏了你的水,本来就该赔你一担”
英姿拿眼横他,他反而嬉皮笑脸地伸手一摸英姿的下巴,说:“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英姿就用手将他的手打掉,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老实说我还想动嘴。”
他就作势将嘴撸过来,英姿吓得赶紧避开,张志军倒没有真欺上来,说:“逗你玩的,你这个女人真好逗。”
英姿就红了脸。
好在天已经黑了,张志军瞧不出她脸上的红晕。
“要不要再拿几条鱼回去煮?”他问。
英姿听了才知道他刚才扔进桶里的是一条鱼,就没那么计较他的冒失行为了。
张志军没等她回答,将肩头的渔网放下来,取下腰间的鱼篓,一股脑地往英姿的桶里倒了半篓。
英姿不好意思起来,说:“你别,别…”后面的话却没有了。
张志军说:“我吃不完,也懒得开膛破肚,不是什么好货色,拿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你拿回家做给孩子们吃 还是行的。”
英姿就不说什么客气的话了,老实说这个季节什么瓜果蔬菜都没有了,一日三餐还真是费脑,孩子们也是好久没闻荤腥了。
张志军就又扛着渔网往前走了,走了几步,回头说:“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不过你要是什么时候真想谢我一回,就让我亲一口。”
他不知廉耻地笑,英姿鼓涨着脸看着他。待他走远,英姿绷不住,自己笑起来,笑了一回,又怔怔地发了一回呆。
回到家里,她将大大小小的鱼从水里捞出来,掂量一下,有四五斤,她洗了腮,清了肠肚,放油锅里煎了,用盐腌上,是能给孩子们做几顿好的下饭菜。
当天晚上,一家人就吃了一顿可口的饭菜,几个孩子都是直溜溜地将两碗饭吃下去了,英姿看着他们的吃相,心里都舒心。
要是能让孩子们吃穿再好一点,不说顿顿鸡鸭鱼肉,不说天天绫罗绸缎,就是隔三差五能有顿荤菜,一年四季能给孩子们办两套衣裳,她看着也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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